蔣志明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斜眼偷瞥一下韓易的臉色,看他嘴角噙笑,看不出什麼異樣的神情來,心裡頭暗自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是有點神經反應過敏了。
到了國際大酒店二樓的包廂,韓易進門一看,包廂裡早就坐了四個人,都是剛二十出頭的小青年,胸口和故意挽起的胳膊上露出些斑斕的紋身來。
最顯眼的就是一個面對門口當中而坐的那個年輕人,颳了個光頭,露出青��}的頭皮來,胸口掛了條小指粗的金鍊子,一隻腳抬起來,大馬金刀地踩在另一張椅子上,嘴角撇向一邊,臉上刻意擺出了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好象除了天大地大,他就是老三,誰都不放在眼裡一樣。
“看來這個應該就是那個什麼蔣志勇了!”韓易見此心裡就是一笑。
他現在的眼界已經和兩年前完全不同,在見過了諸如萬鯤鵬、趙斌和楊景宏等高官,又和邱興文、曾慶華等人朝夕相處,而且還和顧春來、李永孟、顧江等等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成功商人打過不少的交道,如蔣志勇之流貌似好勇鬥狠的小混混早已入不了他的眼。
這並不是表明韓易自大,而是一個人身處的環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的眼界,長期接觸高官還有那些在各個領域成功的商人,耳濡目染之下,註定你的視線必定看得比常人要遠很多。
蔣志明在前頭,把韓易和江志成讓進了門,看到蔣志勇還大咧咧地坐在那裡,便厲聲喝道:“阿勇,沒看到韓總和江經理都來啦,怎麼還在哪裡坐著?還不快來見過韓總和江經理!”
聽蔣志明這麼一喝,蔣志勇才老大不情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對著兩人一點頭,含糊地嘟囔出一聲:“韓總好,江經理好!”說完便又坐了下去。
韓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蔣志勇這種神態,根本就沒有想要談判的態度,看來今天這事是有點難辦了。
而且聽著蔣志明的口氣,對於蔣志勇,並不象是他自己所言的那樣毫無辦法。
一個人長期養成的習慣,無論怎麼刻意做作,都會不自覺地露出痕跡來。剛才這蔣志明對蔣志勇說話的那種口氣,分明就是吩咐手下人做事的那種口吻,而蔣志勇對此也並沒有表示出什麼反感和牴觸來,彷彿對此已習以為常,那就只能是表明一件事,這蔣志勇根本一直以來就是習慣了聽命於蔣志明。
心裡這麼想著,韓易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微笑著坐了下來,問道:“這位大概就是蔣先生了,我叫韓易,立信公司的,今天想來和蔣先生談一下我們工地上那幾輛車子被扣的事情。”
蔣志勇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說道:“什麼蔣先生不蔣先生的,我是粗人,弄不來這麼文雅的稱呼,道上的人呢,都叫我一聲“青頭”,我今天過來,就想問一句話,很簡單,你們工地上的車子把我家門口的路給壓壞了,怎麼賠?”
韓易聽了心裡暗笑,這蔣志勇也算是個有趣的人,說話間先擺出了自己的綽號,心裡想的大概就是要告訴韓易兩人,“你們給我小心點,我可是道上的人。”
這種手法也是混社會的人慣用的伎倆,先擺出名堂來,你要是怕了,他們就可以得寸進尺,趁機獅子大開口,你要是不怵他的名號,他心裡反過來就要掂量掂量你的背景了,看是不是惹得起?如果是不好惹的,又能到哪種程度?
總之,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有時候講得就是這種情況。民間的糾紛談判,有時候完全講得就是靠山和實力,哪方勢大,就佔優勢。而道理,到了這個份上其實就是個點綴。
不過這蔣志勇看樣子充其量也就是個社會上的混混,說不定也就是在村子裡耀武揚威的貨,出了南山頭村,就什麼都不是了,要是拿他和萬啟勇這種有組織有產業的已經帶了黑社會性質的團伙比起來,那可是差了兩三個檔次都不止。
韓易連萬啟勇都不怵,又哪裡會怕他?
江志成在邊上一看蔣志勇這種態度,就有些按捺不住,站了起來說道:“今天這事,是蔣村長的面子,我們才坐下來,商量了怎麼把事情給好好解決,你們這個態度,那是一點誠意都沒有了,那還談個屁!”
蔣志勇斜睨了江志成一眼,拉長了聲音說道:“我說話就是這麼個調,怎麼啦?是你們的車子壓壞了我家門口的路,你還有理啦?照你這麼說,我們也不用談了,我現在就回去把那幾輛車子給砸了!”說著就站起身來,作勢要走,那身邊的三個年輕人也是挽袖子捋胳膊,一副恨不得馬上就回去動手的表情。
“你們要砸車,那就儘管砸吧!”江志成嘴角帶著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