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幾年,體型已經相當大了。一身雪白皮包,卻體型龐大地窩在顧夫人乖戾,在相當委屈地嗚咽了幾聲,黑亮的眼睛看著顧顏殊滴溜溜得轉。顧顏殊看著就忍不住低笑出聲,似乎這一天所有陰鬱煩躁都在小諾那一聲嗚咽中,煙消雲散。
面前這個女人,是自己一直想要捧在手上放在心頭的妻子。他妄想折磨她,疼的卻是自己。
因為他根本見不得她皺一下眉。
眼見陸遺珠抱了小諾往樓上去,顧顏殊這一天的堅持崩潰,向她解釋:“打算投拍秦思的小說《洛陽貴胄》,今天很忙,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他終究捨不得她有一絲難過,終究還是解釋了個清清楚楚。
她臉腳步都沒有停,一邊走一邊說:“明天哥哥會過來。還有,”在榻上樓梯的時候頓住腳步,“你身上香水味道很難聞。”
顧顏殊站在那裡看她離開的背影,感覺一種涼意從心頭冷向全身。她竟然一點都不在意,即使她問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她關注的也只是好聞或者難聞。
他怎麼還敢有奢望,陸遺珠她,根本就是沒有心的。
燈光明亮中,顧顏殊的心卻一寸一寸陷入昏黑,看不見光明。
回到房間陸遺珠就抱著小諾靠在床上,不想開燈,在昏暗的室內睜著眼等了一夜晨光。
第二天是陰天。烏雲陰沉沉地掛在天上,沉得好像負擔不起雨水的重量,幾乎下一刻就要墜落。
陸遺珠沒有等來她的晨光,顧顏殊也沒有來找她。
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滿足,她的心空得非常難受。好幾年了,她第一次在他身上聞到別人的味道。其實那種香水很好聞,淡淡的玫瑰香氣,很多人都會喜歡。但是為什麼,她聞到了,就條件反射覺得刺鼻。
她甚至不想靠近顧顏殊。
打破這份寂靜的是張媽的敲門聲,錢昕然致電,表明他已經帶著陸蕾妍登上了飛機,很快就要抵達蘇城。
讓他最愛也最恨,最疼也最好的一座城市。
曾經他發誓永遠不回到這座城池,現在卻為了同一個女人,默然歸來。
陸遺珠下樓的時候顧顏殊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起來精神尚好,井井有條,完全看不出他昨晚一夜沒睡。
看見陸遺珠下樓,他眼神微微一柔,微笑著用餐布擦了擦嘴。“來吃早飯。”
按照平時的習慣坐到顧顏殊身邊,張媽走過來把小諾帶到一邊去餵食。陸遺珠拿起勺子喝粥,是她最喜歡的蔬菜粥,顧顏殊親手做的,色彩好看味道鮮美。
即使他們先前那樣激烈地爭吵過,他還是為她洗手作羹湯,捨不得委屈她。
陸遺珠埋著頭喝粥,越喝心裡就越沉重。“為什麼在這種事情上,你這麼縱容我。”
——卻唯獨不願意,縱容我最想要的。
她想要自由,她想要寂寞。
人都是群居動物,陸遺珠卻享受孤單。在人群裡讓她壓抑,她喜歡一個人。她不要感情,不僅僅是因為感情變化太快,更是因為那種東西太沉重,她負擔不起也給不起。
太奢侈。
顧顏殊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難過,他明明是笑著的,他的眼神卻讓人感覺無邊無際的黑暗。“因為我愛你啊。”
他的語氣很輕柔。
他那麼愛面前這個女人啊。他什麼都有了,聲望地位錢財,卻唯獨要不到,自己一開始最想要的人。她是他享受一切的前提,沒有她,就沒有意義。
“如果我到死都不能愛上你”
“不會!”他的語速很快很堅定,面上有堅毅。“我對你的好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陸遺珠,你有什麼理由不愛我?”
他敢篤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顧顏殊更愛陸遺珠。
所以陸遺珠,你有什麼理由,到生命的盡頭,還不能愛上顧顏殊?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就是要把一生耗費在這個女人身上。他不信,她真的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想到這裡,顧顏殊替陸遺珠整了整頭上的金釵,連眼睛裡都是笑意。“這麼著急見哥哥嗎,連釵子都插歪了。慢慢吃,不著急。”
他怎麼能這麼溫柔?陸遺珠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發現這是道無解的算術題,最終不做聲,低下頭悶悶的喝了兩碗蔬菜粥。
兩人出門的時候正好飄起細雨絲,顧顏殊撐著她的油紙傘扶她上車。收起時,傘骨處滑落一滴清澈的雨滴。小諾因為下雨不許出門,坐在門口委屈地看兩人上車。顧顏殊回頭朝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