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做了那一切失禮的舉動之後,可以想象得到的是,連原來對我不是很有個人意見的分家代表,都會因為大家同在林家這樣一個名號之下,覺得不能坐視不管而向林曉風提出異議
林曉風一定有想過要在訂婚宴之前,給我惡補禮儀方面的知識的,可是卻因為我擅自逃跑,一切都耽誤了我甚至沒有聽他在訂婚宴之前叮囑我的話,始終留在他的身邊,不讓月兒有機可趁
我這個豬腦袋——我實在是笨到家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悔恨交加,將腳狠狠地跺地,“月兒竟然打著這樣壞的算盤,而且後果這麼嚴重”
我竟然就此被下了最後通牒,要在這二個月間,痛定思痛,徹底改過,才有可能維持我這個孫媳婦的地位,否則,他林曉風剛剛因為結婚而獲得認可的身份,又要因為我的不合格而失掉了!
“我是想要提醒你的”他靜聲說,“可是自從你從我身邊悄悄溜開,我就一直沒有辦法抽身去找你。”
而且,他確實在月兒第一次找我麻煩之後,讓西鳳叮囑我馬上回到他的身邊,可是陰差陽錯,我又跑去偷聽人家講話
看到我這樣不甘心的面孔,林曉風卻突地笑了:“現在想通還來得及,你想要從月兒身上掙回失去的面子,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只是”
“只是?”我豎起耳朵。
他將我身上掃了一邊,才緩緩說:“你首先需要坐到滴水不漏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想著要裝作一個淑女,而是要發自內心地真正變成一個淑女,才有可能令人信服,打破月兒最初給你打造的那個壞印象。”
我的心裡一凌:發自內心地真正變成一個淑女?
我怎麼做得到?
不由得將怯然的目光,對著林曉風,卻被他蹙眉的嚴肅神情,將我偷懶的想法,打得煙消雲散。
他繼續地說:“然後,這世界自然有它的遊戲規則,你懂得了基本的法則之後,才能順藤摸瓜,看清這裡面的千絲萬縷你想要比月兒更高一著,就首先就要讓自己站到跟她一樣的高度上去,甚至更高,才有可能看得透她的想法,看清她下一步會怎麼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雙閃亮的星眸,不帶任何一絲戲謔的意味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清晰地感覺到他傳遞的這個資訊——他是認真的!
但那麼複雜的事,我做得到嗎?
有一點無力地,我看著林曉風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的面前。
他的面上卻是一種淡淡的哀愁——
“香香,是我令你不得不受這種苦對不起。”
“林曉風?”我沒有料到他竟突然道歉,有點不知所措地睜大了眼。
“如果,我不強迫你走進這個家的門,不給你看這一切慘淡的事實,你可能會很快樂,過得無憂無慮”
他的眼中,果真有種歉意,跟我在某時刻看過的一樣。
我默然地看他,只覺得他也有他的無數苦衷,差一點就開口反過來安慰他。
“然而現在這個地步,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輸了,我就陪著你一起輸掉”那雙黑夜般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光,“所以我希望你要贏這一場仗——在這兒的兩個月,你的敵人不是月兒,而是整個林氏宗親的眼睛”
我突然地,明白了很多——不只是現在的他的想法,還有很多以前的
例如,在訂婚宴的第二天,他急著找我談,要我答應跟他合作,就是因為他已經預見到了今日這樣的困境
我的心不由得又閃過一種痛楚的感覺——
那一天的他,如此冷漠地道出他對我的期待——要我合作,要我聽話讓我僅存的一點點自尊都消失殆盡但原來,他並非單純希望我以後少跟月兒起衝突,而是已經算計到這麼遠——算到會有今日,我處於不進則亡的境地,然後自己將事情的前後想通
林曉風他簡直,比我在學校的時候所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眼前的這張臉,雖然只是十六歲,但內裡,究竟比我所能想象的,還要複雜多少倍,我根本不得而知——因為他願意給我看多少,我就只能看得到多少。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居高臨下,我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楚,但是反過來,我對他卻一無所知
我心底觸電般閃過一陣輕微的痙攣,這種感覺令我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了我究竟在這場遊戲裡,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我的嘴巴抖了半晌,才發出聲音來——
“林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