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在你死之前,他們先死。他們全是因你而丟掉性命。”
“他們都是這二十餘年來隨你出生人死,對你忠心耿耿的幹部、親屬,還有你疼惜的姘婦、親子,我先把他們宰了,讓你仍活生生的看著,不,知道你在世上所有的親友,全部喪盡了,然後才死,好不?”
她問的是好不。
但她不需要答案。
她也不等答案。
她已下了決殺令。
她的手一揮,慘絕人寰的哀號慘呼頓時此起彼落。
只有一個人沒有叫。
他張大了沒有牙齒的嘴巴,雙目汩汩的流著血。
血淚。
每一個生命的斷絕,都像所在他的命脈上。
他生平只知屠殺,破一城屠一城,攻一地滅一地。淫虐橫行,不可一世,卻從不知自身應幼,臨殺戮時是如許痛苦。
他目已瞎,手已斷,但耳未聾,心仍清楚。
他只巴不得自己馬上身死。
人都殺完了,房子珠不令把三十五顆頭顱“咚咚咚咚咚”的,往他面前一扔!
“哪,三十五顆人頭!”房子珠跟他說,“一個也不少,有你老母和兒女的,全都在那兒了!”
她居然嘻嘻笑道:“這些年來,你也丟了我不少次了吧?我還真忍耐了你不少時候,哩!現在,該你還我的時候了!”
她又彷彿記起了什麼重要事情似的,忙補充道,“你大概指望還有個忠心當家程巢皮吧?此際,他大概已結餘老三哄去叫天王那兒,給查叫天大卸八塊了!以前你有九名當家,都是忠心幹部,但這幾年來,全因為你只顧淫慾,只練絕世神功,而讓他們死的死、散的散,不折在敵人手裡,也喪在我手裡。他們全給你丟棄了。現在剩下的,除一兩個外,全是我的人。你昏庸至此,也該認命了吧?”
“別恨我,這是天收你。”房子珠居然大咧咧他說,而且一刀所了下去,不是要詹奏文的命,而是把他下體的活兒斬斷了下來,在“東方蜘蛛”慘號聲中,她滋滋油油地道:
“丟,我只是替天行道。”
——這樣子的“替天行道”!?
龍笑蘭驚心動魄,為之顫慄。
因此,一急之下,動功難聚,反而一時更衝不破受封制的穴道,卻一直聽到外面有一些特異的聲響,就像砍瓜切萊一樣,又似悶聲落地之響,間中又夾雜些許銳風破耳的異動。
“心中一定很恨吧?”房子珠就像一隻捕著老鼠的貓,巴不得連爪中的活鼠整個遍體鱗傷,才甘心吃了它,“告訴我,你最恨誰?”
詹奏文喉頭只發出唬唬的啞聲。
“你最恨誰,”房子珠居然自薦,“我替你殺了他。”
詹奏文說了一句話,但血水已不住的從喉頭而上來,話說到了嘴邊,都成了血。
房子珠沒聽清楚:“嘎?是呂碧嘉?”她作態要聽明白一些。
呂碧嘉笑了:“他當然恨我。沒有我的‘又一骨’,憑他的警覺,一定會省惕我們的得動;以他的‘吠月神功’,大家也取之不易。”
他一面承認這些“恨”她的理由,一面其實也是向房子珠表態認功。
因為他已不怕報復。
詹奏文已經徹底的垮了。
他已不必怕這個人報仇。
——他已完全失去了報復的能力了。
房子珠卻向詹奏文保證道:“不如這樣吧;就看在你信重我的情義,你選一個你最恨的人,我替你報仇好了。”
詹奏文只在喉裡荷荷的嘶響著。
呂碧嘉只覺得房子珠這建議很有有趣。
“是不是請他拿刀,和我決鬥?”
“是,”房子珠眉花眼笑,“你果然是叫天主的愛將,一說就懂。那你就做做好心、把刀設法給他拿著吧。”
呂碧喜也笑了起來,索性把這齣好戲唱完。
她把刀遞給詹奏文,沒用、接不著。
她試了很多方法,最後把刀柄強塞入詹奏文嘴裡,讓刀尖向著她,笑揶道:
“你反正練的也叫‘吠月神功’,就像狗一樣的把刀銜著吧,像蜘蛛一般咬我吧——你好運氣的活,說不定能一擊而中,一刀殺了我呢!”
然後她半轉身子,向房子珠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剛才這兒還闖入了個——”
看到這兒,聽到這裡,仍在櫃子裡的龍舌蘭,一顆心都幾乎飛了出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