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不禁為孫青霞擔心,卻偶爾聽到,外面依然不時傳來非常鬱悶的微聲,有時像幾粒瓜熟落地,有時又似一頭鱷魚還是什麼的,一口氣吞食了三隻死鴨。
在她眼前,鱷魚倒是沒有,長尾壁虎倒是有幾隻,有的已爬到她肩上,有一隻比穿山甲小點但又像食蟻獸之類的物體,還在她腰間矗動著。
但一向見到小蟲也會大叫的她,這次並沒有叫出聲來。
——是她不敢叫出聲來?還是她的穴道尚未衝開?
身置險境的她,此際正是生死關頭。
餘華月正把話說下去,而且已露狂態。
大大的勝利和失敗,都容易把一個人的真性情揭露出來。
“操!”餘華月也有口頭禪,幾可與房子珠的“去!”相媲美:
“他們以為我傻的,在尾跟蹤我們,要知曉我們的窩,我的辦法可簡單,叫程黑煞帶一封信給馬軍師,說明有人跟在後頭,殺之便可,並暗示不妨把這送信的黑烏鴉一併除去。而我則倒過來,跟這一隊由吳老五、辛老六帶的隊伍,看看是什麼人跟來送死——”
他這番話一說,辛不老、雷越鼓、吳中奇等莫不低下了頭。
咎。
以及怕。
他們都知道房子珠不好惹,但餘華月更不好應付——看一向橫行的詹奏文的下場,便可得知誰惹得、誰惹不得!
“過來送上門的,是個女娃子——”餘華月繼續說了下去,“她是京城第一紫衣神捕:
龍舌蘭!”
眾皆譁然。
房子珠已有點笑不出來:“我聽說她武功不錯,背景也有來路,臨安龍家,頗有實力,她若來了,咱們得要小心應付。”
餘華月呵呵笑道:“不必不必。我早隨她之後,見她甩箭傷人——”
房子珠憂然道:“原來是她射的暗器——我還以為是陳月華那小子!”
“操!憑他還,沒這份能耐!”餘華月一提起“陳月華”這名字就不高興、許是不喜歡那輩份遠低於他的傢伙,居然名字也與之相反之故吧,所以十分明顯的表示出不悅來。
“然後,他還躲進這屋裡來。”
“什麼這老蜘蛛沒發現她麼!?”
“一進來發覺了。這呂老八總算還有點用,一早就布定了局,向老頭子說明龍姑娘的身份,試想,龍舌蘭長得相當出色,這淫穢者頭又哪有不動心之理!”
“原來這騷貨說有人闖進來,就是要跟我提龍舌蘭的事——現在她呢?”
“她不是老蜘蛛的對手,已給點了穴道,大概是怕你阻礙他的淫興,所以在你進來之前,已把她給藏起來了。”
“沒想到這老鬼臨死之前,還要瞞著我風流!”她悻悻然的對那無頭屍體陣了一口,又說。
“不過,他瀕死之前,也再替我們解決了一大強敵。”
“便是。”
“卻不知那姓龍的娃兒現在哪裡?”
“這裡。”
“房裡?”
“就這口櫃子裡;”
“哈!她一直就在櫃子裡?”
“是。”
“那我們還等什麼?”房子珠歡容滿臉他說:“我們且來請君出櫃吧!”
二、操!
他們走到櫃前,自自然然的、不待人指揮,不需人排程,他們已形成了包圍網。
在櫃子的正面,是“洞房之珠”房子珠和“天師捉妖”餘華月。
櫃子後面椅著薄薄的竹茅相隔編織而成的牆壁,一左一右,則由辛不老和雷越鼓看守。
別外,吳中奇負責巡視,不管櫃子裡有任何物體打從任何一方竄出來,他都一定能看見,也一定能止。
必要時,他也一定會加以殺害。
櫃子很小,長形,只一個人在裡邊也必定蜷曲始能容納。
火光很亮。
通明。
他們已包圍了櫃子。
也包圍了龍舌半。
龍舌蘭縱再有本領,也一定逃不掉——更何況是一個穴道受制還受了傷的龍舌蘭。
以餘華月很客氣,居然還在櫃子前敲敲門:
“龍捕頭,你還好吧?可否出來相見。”
他一向都很客氣。
他是那種就算是殺了人全家並奪了他的家產也把人的骨肉全啃掉了,但還是會在臨走前在對方遺照前恭恭敬敬三鞠躬再行離去的人。
櫃子裡沒有口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