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陳媽都攆回去了。膝蓋骨痠痛,打著石膏,不能動,肌肉都一陣一陣發麻。小腿上縫了很多的針,麻藥都褪去後,這種撓心的痛感才會一波一波襲來。
病房裡有電視,陳哉開著,沒換頻道,深夜,放著百無聊賴的電視劇。手機都在姚欣和的車上,肯定碎成好幾半了。就算想打電話給一個人,也是無能無力的。
看護會定時來查房,看到陳哉還沒睡,都會輕聲細語地勸她早點休息。
“睡不著,餓了。”陳哉疼得皺眉。
看護想了想:“那陳小姐,我去幫你買些粥上來吧?”
“要玉米牛肉粥!”陳哉趕忙說。
看護便笑:“好的。”出門前還說了一句,“陳小姐胃口真好,以前啊,別人是疼得吃都吃不下飯呢。會吃,這是福氣。”輕聲地關門出去,還能聽到她語調上揚的聲音。
陳哉翻了個白眼看電視,過了不久就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陳哉以為是看護買好粥上了了,嘿~這回倒是連門都不敲了。
踢踏踢踏,響起的卻是皮鞋踩著地板的聲音。
陳哉心裡沒來由一緊,轉頭看去,便是邯墨走了進來。
是的,邯墨。
目光相會,陳哉抿了抿嘴,沒說話。邯墨走進來,坐在她床邊的沙發椅上,把手裡的塑膠袋放到床頭櫃上,一碗熱騰騰的百合紅棗粥。
“剛縫好針,還淤腫著呢,大半夜就吃牛肉粥?”把粥倒在了小碗裡,涼著,邯墨拿著勺子攪動著,“喝點稍微清淡一點的。”
這些話說著,語氣很緩和,神色很平靜,就好似之前他們一直親密無間的生活在一起,而他現在,只是幫她出門買了一碗粥回來。
陳哉心裡不對味:“你倒是來無影去無蹤,走進來就是坦蕩蕩啊。”
腿傷著了,但嘴是完好無事的。
邯墨聽出了陳哉話裡的刺兒,也不說話,捧著小碗,舀了一勺粥,放到嘴巴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陳哉嘴邊:“張嘴。”
陳哉便張嘴,邯墨喂到她嘴裡,陳哉吃得很賣力。倆人在沉默中解決了半碗粥,陳哉飽了,吃得直喘氣,邯墨看了她一眼,把碗放下,給她掖了掖被角,把她兩隻手都放在了被子裡。這些動作做下來,依舊沒有說話。
陳哉可忍受不了:“我吃好了,你走吧。”
有時候,還真就只能說著昧心的話。要不然怎麼辦?說,你能不能跟我說話啊?說,你怎麼不陪著我啊?說,我牽掛你,你能真的留下來陪我嗎?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告訴我啊?說,你能不能相信我一點啊?
說不出口,所以只能昧著心說,你走吧。真走了,又得心疼,又得心涼。
邯墨沒動,半個步子都沒挪出去,身體筆直地坐在那兒,終是抬起了頭。
病房裡指點著一盞窗前的小燈,暖黃色的,光是朦朦朧朧的,暈在邯墨的臉上,很柔和。他的下巴上都是鬍渣,陳哉看得仔細,目光上移,心尖一疼,什麼時候起他的兩個鬢角都白了很多的發?
陳哉心裡一軟,聲音就帶著哭腔:“邯墨,你可真夠過分的,是不是我不跟盛澤說,讓你來看我,你就不會來了?”
“嗯。真讓你兩條腿打著石膏,爬著來找我?”聲音有點沙啞,轉頭看向陳哉,手掌又去摸陳哉的額頭。眼睛好看的眯著,壞極了。嘴角也挑著笑,他的嘴唇很薄,挑著笑的樣子,勾人得緊,暖黃的燈光照耀下來,形成一種反差。看得陳哉心間一晃,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就是被他這麼騙上鉤的。
“是啊如果你不來見我,我一定會打著石膏來找你。”陳哉的語氣很委屈,“我不是說說的。我真會這麼做。”
最後一句話,尾音都是哽咽的,偏偏還睜著眼睛,沒讓眼淚掉下里。
這副樣子,惹得邯墨心疼,湊近她,手還握著她的手,在被子裡,用力地捏了捏。
“腿疼嗎?”邯墨問。
兩個人湊得很近,呼吸都噴灑在了臉上。陳哉眼裡有淚,眼睛便透亮,邯墨眼睛極深邃,跟幽潭似的。他的睫毛很長,在眼睛下面投下了扇形的陰影。陳哉在很多時候,很喜歡邯墨的眼睛,也很怕邯墨的眼睛。
那麼靜謐的病房,又回到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跟卡在車裡的感覺很像。便好似,無論外面怎樣,但在這個空間裡,他們在一起,就能靜謐下所有。
“邯墨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事兒了?”陳哉小聲的問。
而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根本就不像分開一年多,且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