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我一番,“小姐出門一遭,越發出落得可人了。老爺天天提起小姐,也不知思量多少回。我說老爺吧,就不該讓小姐離開,可老爺偏說小姐離府一趟,說不定婆家也找到了身體也好了。你說大姑娘家家的,就該呆在府裡等人提親,老爺好好地非讓你跟一相士出去,怎麼能找到婆家”
我回頭望了李辰簷一眼,斜起嘴角眯著眼睛笑:“這事兒明日我會好好跟爹聊一聊的。”
霍隨也察覺自己話多,忙應聲點頭,又朝我身後一望,渾身一抖,“呀,李公子也來了。還有”
我笑道:“這是茴兒一路上遇到的知交。隨叔,我有位朋友受傷了,勞你騰一間房,請府裡的大夫給他看看。”
“行,包在我身上。”霍隨立刻應道,忙招呼了下人,為我們打點安排。
西苑隔得遠,霍隨就近將洪軟安置在東苑的一處廂房中,等明日處理好傷口再送至西苑。
上藥熬藥忙了一陣,霍隨遣人送上寫飯菜。我等幾人至午時就未再進食,此刻早已飢腸轆轆,因疲乏倦怠,匆忙吃了,便欲往西苑去。
正此時,門口忽然進來一人,大叫一聲:“女兒啊——”
秋涼夜闌,爹匆忙間只披了一件單衣,見我就哭得老淚縱橫,“女兒啊,你一走爹天天想你,做夢都夢見你回來了。你怎麼也不來信給爹說一聲,我還在門口守著”
霍隨訕訕地望著我:“老爺想小姐得緊,我若不及時通報,定會被訓話。”
爹轉頭嘻嘻地笑:“做得好,明日起,你月俸長十兩銀子。”
霍隨大喜謝過。我愣了愣,走到楛璃他們身邊,一一介紹:“爹,這是女兒的朋友。”
爹聞聲望來,見了左紜蒼眼神一凝,十分愕然。不過也只是一瞬的事,片刻之後他又隨和招呼了眾人,眼神在左紜蒼與李辰簷身上遛了幾圈,本想開口問什麼,話到嘴邊卻變作一句不相干的寒暄話:“左公子與李公子一般人中龍鳳之輩,一路跟茴兒同行,也真是她的福氣。”
我心中錯愕,只道:“太晚了,爹先去睡吧。”
爹朝外望了望,“也快四更天了,睡不了多久。所幸我隨你們去西苑,一路也可好好聊聊。”
我心下略微思索,想及張立春的事,便回說:“也好。”
家僕掌燈,十二個下人浩浩蕩蕩地在前方帶路。相府的飛簷重閣繁樹異草浸在夜色中,如罩了絳紗的古麗畫卷,排場恢弘,浮浮冉冉。
爹一路絮叨不知,也與楛璃和李逸然聊了數句,然而心思卻放在李辰簷與左紜蒼身上。
夜露凝重,我囑人取了件斗篷讓爹披上。穿過蓊鬱的長蔭林,便來到西苑。
“除了李公子,諸位也是第一次來相府,明日空了讓霍隨帶你們轉轉。”爹笑笑說,又望向左紜蒼。流水迴廊,簷牙高啄,白牆藍瓦。他眸子裡的詫異一瞬即逝。
我叮囑霍隨不要吵醒筷子青桃和毛球,一行下人分成三列,分帶左紜蒼等人去夏荷居與紅梅軒歇息。等安置妥當,已是近五更時分了。
爹倒好,立馬喚來霍隨:“你去,派人給皇上告病,說秋來了我染了風寒,要休息一日。”
第五章喜折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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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暖閣與從前一樣,綺羅低垂,長年焚著沉水香,嫋嫋輕煙似舊時時光。
我拾起細箸撥亮燈蕊,疑道:“爹與紜蒼公子相識?”
爹愣了一下,回身卻問:“茴兒如何與他一路?”
“不巧撞見罷了。”我笑道,“於是又一道去了澐州,見了曾經的吏部尚書和他的大夫人。”
見爹明顯地怔住,我又說:“恆梁文惠帝有二子,相差兩歲,大兒子晟王,是皇后左氏之子,恆梁儲君,二兒子靜王是當年冷貴妃之子。”頓了頓,我問:“爹,他們是誰?”
窗臺上的杜鵑換成幾盆芳溪秋雨,花輪巨大,花瓣繁多,中心呈新綠色,愈往外花色由綠變白。邊緣處的花條長柳垂下,如一場秋夜急雨,是菊中難得一見的珍品。
見爹良久不答,我心中漸漸有了定論,又笑說:“這花好,開得繁麗,顏色清雅。日後女兒的婚事也要這般佈置。”
爹一愣,“哪有女兒家隨便提婚事的。”
不知為何,爹的反應讓我忽而有些惶恐,不是隨便提及,而是怕如果不提,自己以為擁有的會忽然消失。
“那爹暗中與李辰簷訂下姻親,還瞞著女兒,又是怎得回事?”我挑眉看著爹。
他收了收斗篷,在溫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