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起,個頭不算高。看那模樣,倒還眉清目秀。
他看看我,又看了看幾個打手,怒道:“你們簡直仗勢欺人!恃強凌弱!”
我聽那雄渾聲音中,帶著三分因為怒極的尖柔,頓時渾身直冒冷汗,立馬抹淚感念上蒼:當妖好啊,總好過人妖。
第二章踏歌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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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樓裡劍拔弩張。
人妖男站在我身旁,緩緩道:“軟爺,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來了傾城樓便是客,這般鬧法莫不是想樓裡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我不由上下打量人妖男,雖說他穿得土裡土氣,衣衫上還有幾個補丁,但說起話來,頗有些氣勢。
洪軟一臉輕蔑笑容:“我道是誰,原來是個打雜的,老鴇!”
一個哆哆嗦嗦的身影從我身旁竄出,拉了拉人妖男的袖口,小聲道:“苦離,算了。”
人妖男皺起眉頭,低聲回道:“不可,若不治治他,有一回就有二回。”
老鴇神色微有遲疑。我心想此刻孤身作戰絕無勝算,立馬竄到人妖男身後,煽風點火道:“說得好!斬草還需除根!”
人妖男被我一鼓舞,勢如破竹,三下五除二將湧上來的幾個打手掄倒在地。
洪軟見狀,怒不可遏,又叫道:“剩下的也全給爺出來!”轉眼又有七八個打手從二三樓跳出,身著白衣,手持短刀,步伐身手都比剛才的矯健許多。
我心道不妙,安插這麼多打手,這野蠻人分明就把妓院當他鏢局分號。
我直冒冷汗,挪到人妖男身旁,小聲問道:“怎樣,你能搞定麼?”
“開玩笑。”他迅速應了一聲,“你當我是絕世高手?”
洪軟笑得呲牙咧嘴,喝道:“來啊,把他,還有他,都給我做了!”
我吞口唾沫,錯愕道:“這人也太耿直了,光天化日殺人,說話也不懂婉約。”人妖男也吞口唾沫,附和道:“怎麼說也得找個僻靜的地方。”
我朝四周望去,老鴇的身影早不見了。我與人妖男背對著背,幾個白衣打手將我們圍在中間,舉起短刀,砍了上來。
“停——”我大叫一聲,決心用招緩兵之計,“大哥,咱們就不能談談麼?”
“你今日管我閒事!阻我飛椅!更加言辭譏諷我!我不除你,誓不為人!”洪軟聲若洪鐘,震得地板直顫。
我抹了抹汗,小聲對人妖男道:“你去找幾個幫手,我來拖延時間。”
人妖男轉頭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笑道:“大哥啊,從今天第一次與你交談,小弟就發現大哥說話全用感嘆句,肝火燒得極旺。”
“你想說什麼?!”
“其實大哥想過沒有,有的時候,換一種語氣說話,換一種方式思考,換一種態度生活,會更加延年益壽?”
通常脾氣越暴躁的人,思維方式越直接,這洪軟是典型中的典型。被我這麼一繞,他的腦筋果然打結,呆了半晌。
我抓住空隙,迅速催促人妖男:“你怎麼還不去?”
人妖男又回頭看我一眼,“傾城樓所有的打手,全在這裡了。”
我驚愕道:“就你一人?”
人妖男指了指穿白衣的人,小聲說了句:“反了。”
我悲從中來,遂知大限將至,哀聲道:“大哥,我錯了。”
“為時已晚!”又一聲怒吼。
我荒涼地抬起頭,忽見洪軟身後的珊瑚正手舞足蹈地比劃。定睛細看,她食指與拇指蜷曲,左右合在一起,分明是個元寶狀。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怎麼忘了。
“大哥,我們商量一下”
未等我說完,洪軟打斷道:“早幹嘛去了,我今天就是要定你”他的“的小命”三字還沒說出口,我大喊道:“不就是想要嗎?我都給你!”說著,手便向腰間摸去。
還沒掏出銀票,忽覺氣氛不對,彷彿安靜得連呼吸聲也沒了。我環顧四周,見人妖男目瞪口呆地盯著我,白衣打手張著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他們老大,好一會兒,有人說道:“老大,這白嫩小哥,原來是個斷袖”
過了片刻,又有一人顫巍巍地說:“老大,原來原來你好這一口啊”
轟然一下,傾城樓響起私語之聲,眾人交頭接耳,好不熱鬧。我低頭見自己一身男裝,濁世佳公子,靈光驀然閃現,將計就計道:“你你莫要生氣,上次的事,我不跟你計較就是”邊說邊咬了咬嘴唇,雙目含淚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