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人屍首,像拋球一般,被它扔出去十餘丈高遠,墜入山溝之內。接著又是一聲怪笑,兩臂一伸,搖著兩隻利爪,向紀女慢慢走來。
紀女見它生吞人腦這等慘惡之狀,嚇得神志昏亂,反倒忘了轉身逃走,還想再裝第二排毒藥弩箭。箭剛裝好,未及發放,忽見怪物走來,猛地心裡一驚,這才想起逃走,連忙回身便跑。論起紀女的武功,雖比兩個山人要強得多,但是穿山越嶺,縱高跳遠,卻與二人不相上下,怎地能脫怪物爪牙?本可死得清清白白,無奈孽緣註定。怪物見紀女生得美麗,竟動了淫心,不肯傷她性命,只管追逐不捨,她快也快,她慢也慢。不時一縱二三十丈高下,攔向紀女前面。等到紀女驚恐亡魂,回身逃跑,它又緊緊追趕,口中不時發出極難聽的怪笑,兩爪連比帶舞。
紀女也不知怪物是何用意。追逐了一陣,漸漸逃到離那湖不遠之處。紀女見怪物三面攔堵,保有一面不攔,猜出前面定有怪物巢穴。以為它今日人腦必已吃飽,想將自己逼了回去,留待明日享用。暗忖:“左右是死。這一路追逐,所帶兩排毒藥弩箭俱都發完,現在武器只剩手中一把腰刀,背上斜插著的一技毒矛和三枝家傳的梭鏢,自己又已逃得身疲力竭。那怪物大概除口鼻耳眼等處外,周身刀箭不入。何不緩了步法,等它追近,先用三鏢打它口眼。若再不中,索性迎上前去,朝它口鼻等處,用虛中透實的手法,刺它一下。萬一刺中,似這樣飽喂毒藥的兵刃暗器,只要些微透皮見血,不過一個時辰,定要毒發身死。那時能逃脫更妙,身縱因臨切近,怪物行動矯捷,被它抓住,同歸於盡,也算為同伴報仇,為世除害,總比白死要強十倍。事已至此,不如死中求活。”
紀女想到這裡,把心一橫,膽力便壯了幾分。忙把左手空弩筒丟了,將右手兵刃交給左手,探囊取出三枝梭鏢,腳步由快而慢,一面跑,一面不時回望。見怪物咧著一張撩牙外露的血嘴,一路歡蹦而來,離身約有三四丈左右。知道危機已迫,怪物只要輕輕一撲,便可抓到自己,不敢再為遲延。跑著跑著,覺著腳底下踏著一根軟東西,當時也未細看,一面跑,一面把周身力量全運在右手指上,猛地一回身,仍用連珠手法,兩鏢打怪物雙眼,一鏢打怪物張開的怪口,同時發將出去。紀女弩弓學自山人不久,雖也是百發百中,還不如家傳救命連環三鏢的神奇。以為這次按定心神,死生已置度外,不比先時射箭是情急逃命,心悸神昏,匆迫之中差了準頭,自信縱沒十成把握,也有八九。
那怪物雖然身上堅韌,不怕刀箭,到底中到身上,不無痛癢。起初也恐兩眼為人射中,甚是留神,及見紀女棄了弩筒,知道射它的東西是從筒中發出,原以為敵人暗器發完,疏了防犯。這三枝梭鏢本難一一躲脫,只要中上一鏢,便可了賬。誰知冤孽逢時,紀女先時所踏的軟東西,乃是一條橫越山徑,有茶杯粗細,兩丈長短的大紅蛇。身子已差不多過完,只剩一點尾巴,被紀女腳踩上去,一負痛,立時返身掉頭,迴轉來咬。偏生那蛇身子太長,前半截已鑽人道旁密菁之中,迴旋不易,比平時要遲緩些。紀女回身發鏢,正值那怪物跑近蛇前;那蛇也剛剛昂頭穿起,一見怪物,以為是它仇敵,張開毒口,紅信焰焰,朝怪物頸間便要咬去。三方面俱是不前不後,同時發動,那蛇恰好做了怪物的擋箭牌。怪物此時已是情動美色,專心致志,註定前面逃人。猛地看見這麼長大的毒蛇,驟不及防,也甚心驚。連忙將頭一偏,伸爪便去抓時,嗖嗖連聲響亮,紀女頭一鏢。竟將大蛇後腦蓋打碎,第二、三鏢俱擦著蛇身滑過,墜落在山石上面,一鏢也未將怪物打中。
那蛇也真兇惡,頭雖然被毒鏢打碎,頸子又被怪物利爪抓住,那身子卻還似轉風車一般接連幾繞,便將怪物上半身連一條左臂纏住。纏到未了,那尾巴叭的一聲,打在怪物背心上面。這一下何止數十百斤重的力量,直打得怪物野性大發,連聲怪嘯,又將那條未被蛇纏的右爪抓住蛇的七寸,只一用力扭扯之間,竟活生生地被它扭斷,那蛇才真正死去。蛇的勢子一鬆,怪物從蛇環中縱了出來,想是恨怒到了極處,身子脫困,就地下抓起死蛇尾巴,連抖幾下沒有抖直,又用兩隻利爪亂抓,往山石上亂甩,激得腥血四濺。約有頓飯光景,才行住手。那蛇竟被它躁蹭成了個稀軟膿包,仍和先前弄死人畜一般,朝空中一甩,陽光之下,活似吸水赤虹,箭一般往澗那邊射去。
紀女這三鏢只要晚發一步,那毒蛇不中那致命的藥鏢,穿起時恰巧怪物趕到,兩下里必要拼個死活。準都是猛惡非常,不死不止,結果非到兩敗俱傷不可,豈不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或者將鏢稍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