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名叫紀異。姊姊你看事情多麼奇怪。”長女回眸瞪了一她一眼道:“你就是這般多嘴,錦囊尚未到開視日期呢。”
這時三人對面,燈光之下看得甚清。見那長女面如白玉,星眸炯炯,眉間生著一點硃砂紅痣,甚是鮮明。上半身青衣短裝,下半身被石條案擋住。見了人來,並未起立。
紀異重又說了來意。長女笑道:“我姊姊二人,以前本不在此修道。只因年輕氣盛,誤傷許多生命,犯了師門家法,受了重譴,被師父罰在這天琴壑地洞之內,負罪虔修,杜門思過,不履塵世,不見外人,已是好些年了。這琴原是洞中故物,還有兩個玉連環、一面鐵琵琶,同掛壁間,也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所遺。每當芳日嘉辰,月白風清之夜,琵琶必定互響,自為應和。因有幽壑迴音,聲出地下,其聲若近若遠,無可根尋。天琴壑之得名,便由於此。自我姊妹幽居到此,才得發現。惟恐外人發覺,輕易不曾在日裡撥弄。今日做完功課,忽覺無聊,又經師妹三催促,才取將出來,隨意撫弄,不想將你引來。我這洞中還有一洞奴,乃是神物,善於噴吐雲霧,更會放出毒煙,無論人畜,當之必死。你那燕兒想是奉你之命,尋找琴音到此。據師妹在外所見,你那燕兒共是五隻,看神氣早就知道這裡。想是識得洞奴厲害,只管在空中盤旋不下,飛了好一陣。就中一隻竟欺洞奴假睡,突然比箭還快飛將下來。被洞奴張口一噴一吸,幾乎吞了下去。幸我發覺得早,才行奪過,忙餵了它一粒丹藥,方保住性命。我本不知它志在奪琴,正奇怪它冒著奇險飛來則甚,你已到來說起。要我還鳥、傳琴不難,但是我姊妹有一事相煩,不知允否。”
紀異恨不得急速將玄兒要過,忙問:“何事?”長女聞言,立時臉泛紅霞,欲言又止。紀異還要追問時,醜女已代答道:“事並不難,只是有些費時費手。如能應允,方可告知哩。”紀異一則急於得燕,二則和那醜女舊有淵源,一見如故,不由脫口應了。
二女知他誠實,不會反悔,好生欣喜。長女答道:“既承相助,愚姊妹感德非淺。不過事情只是難料,是否有此巧遇,尚屬未定。這燕兒中毒雖深,服了家師靈丹,已無妨礙,一日夜後便可痊癒,定比先時還要神駿。撫琴之法雖可傳授,但你並無佳琴,傳也無用,我索性傳後將琴借你攜去。從今以後,你每隔三日便來這裡一次,不但指點你撫琴之法,我見你身佩寶劍絕佳,愚姊妹素精此道,你如願學,也可一併相傳。等愚姊妹時機到來,看了家師錦囊,是否相煩,便知道了。”
說罷,招呼紀異近前,先將玄兒隔案遞過。然後命醜女取來一張冰紋古琴,先傳了定音之法,再把適才所奏那一段曲傳與。紀異絕頂聰明,自是一學便會。這一兩個時辰工夫,竟和二女處得如家人骨肉一般,把平日厭惡女子之心打消了個淨盡。漸覺天色已晚,攜了琴、燕,便與二女訂了後會,起身告辭。猛想起還忘了問二女的名姓,重新請問。二女道:“我姊妹負罪避禍,出處、姓名,暫時不願告知。總算比你年長几歲,不妨以姊弟相稱。且等時機到來,再行詳說吧。”紀異心直,便不再問。長女便命醜女送出。
這次是紀異在前,行有數十步,不見醜女跟來。剛待回頭去看,那盞長明燈忽又熄滅。隱隱又聞鐵鏈曳地之聲響了兩下。紀異好生奇怪,隨口問是什麼響聲。醜女拉了他一下,悄聲說道:“這裡的事甚多,你不許多問。到時用你得著,自會知道。我姊姊外表看似好說話,她脾氣比我還要暴躁十倍,輕易不發,發了便不可收拾。被罰在此幽閉多年,也因如此。我本無罪,只因當時代她苦苦求情,願以身代,才同受責罰,來此苦熬。如果今日所料不差,出困之期當差不遠。你時常來此,大有好處。要是胡亂問活,觸了我姊姊的忌諱,好便罷,一個不巧,連我也救不了你。”紀異因燕兒得救,又學了古琴,已是心滿意足,聞言絲毫不以為忤。便答道:“你和那位姊姊這麼大本事,住在洞中又無人管,怎說幽閉多年,不能出困呢?”醜女答道:“才叫你不要問,又問。我師父現在隱居岷山白犀潭底,人雖不在此地,卻有通天徹地之能,鬼神莫測之妙。不到他老人家所說日限,我等怎敢擅越雷池一步呢?”
說時二人業已行近洞口,忽聞身後了零零之聲。醜女大驚失色道:“洞奴醒了,時機未到,恐被它追來,誤傷了你,大是不便。我去攔它,你快些上去吧。再來時,仍和今日一樣,先在上面穴口招呼了我們,再行相見,不可輕易下來。那二個穴口也須代我們用石頭堵好。”正說之間,又聞洞底呼呼獸喘。醜女不及再說,一面揮手,催紀異急速攀縱上去;一面早回身去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