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間計。
怪不得,悱熔對他說,想要黎國就要遠離夜熔
他不聽勸告,急急起兵,現在北狄之軍天高水遠,根本無法支援。
夜氏,按兵不動
芸芸眾生,苦海無涯,回頭,卻是沒有可站的岸,沒有渡人的佛。
夜熔胭脂
只要想起,就那樣的痛著,那是一種,從肉體刻畫到骨上的,名為痛的哀傷。
尤其,那個人是自己傾心愛上的女子。
原來,一直都只是他一廂情願,原來她從未愛過他,原來從頭至尾都只是利用。
四面,全是他死士血淋淋的屍首一刀,又是一刀,滿眼的血影刀光,鬼氣逼人,撲天鋪地,他只能看著,尋不到路,滿眼是瑟瑟人心,哀鳴遍野。
恨,應該恨她可是為什麼沒有恨只有那種無力的悲哀。
滿天飛雪中,她對他說,愜懷,此時此刻,我愛你。
那也牢中相會,他求她一同遠走天涯,她悲哀的神色
其實,一切並非無計可尋,這個計策也並不高明,只是他被她蒙了眼,再也無法看見其他。
可悲的是,此時此刻,他竟依舊愛她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莫愜懷覺得自己有些眩暈。
他看著面前的敵人,羅迦顯然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怕他們來個魚死網破,而採取的是謹慎消耗的戰術,打算在充分剝奪戰鬥力之後再一舉殲滅。
真不愧是黎國的君主,看樣子是在劫難逃了。
“羅迦,我本是福王錦淵之子,這些年我忍辱為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登上大寶。可惜我竟失了方寸,中了計中之計,如今死到臨頭了,我也明白過了。”
莫愜懷的眼睛微微地向上一瞥,恰恰和羅迦的目光對在一起,黑暗中,有寒光掠過眉睫,如貓般的雙眼,幾近是斂成一道細縫,露出笑意,幾分冷幾分寒透出沉痛:“告訴她,我愛她!我對她的情意,天地可鑑!還有,看在你我相交一場的分上,求你莫要為難與她”
自己的愛情害人害己,但是卻又不能放手。
她對他說,此時此刻,我愛你
那日牢中,她清澈的眼睛凝視著他,沒有絲毫的退縮,而直視他的眼睛裡卻不斷地流下眼淚,像是溶化的珍珠一般,那樣的她讓他覺得似乎隨時都會就這麼流著眼淚消失般。
可是那淚,現在想來,卻並不是為他所流。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面前的男子,才是她所愛
他竟然懂了她的心思,絕決瘋狂的愛人方式,拖著自己心愛的人萬劫不復,讓背叛自己的人知道,什麼是愛到極至的痛,什麼是徹底的傷。
他彷彿看見她,每日每夜的煎熬,無法跳出去痛苦
在愛與恨兩者之間徘徊,最終,生生將所有的疼痛擁抱進魂魄的深處。
他愛她,只為她是那樣的懂他,可是現在細細想來,自己直到這一刻才懂了她
是不是,早日懂了她,就可以把她從無邊的痛苦中解救出來,是不是她就會真正開心的笑,就會真正露很溫暖的神情,她的魂就不會永遠的那麼蒼白冷漠。
只要,能夠早一點懂得她,是不是一切就都會改觀。
不是不愛,只是他錯過。
錯過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那一瞬間羅迦看見的莫愜懷的眼直盯盯地瞪著他,淡淡一笑。
莫愜懷掩住半側臉龐,眼前已是暗暗腥紅,傷口的疼已經麻木,麻木到了心裡,卻仍是覺得一陣一陣的翻湧,胸口好象快要跳脫出來。
然後,手中佩劍一橫,飲頸自刎。
眼前卻是滿天飛雪,她樹下而立,一襲黑衣迎風瑟瑟,她對他說,此時此刻,她愛他。
在他眼裡,她高傲,堅韌,卻有著讓人心迷神醉的溫柔,這種溫柔,就像罌慄花,讓人忍不住嘗試,然後萬劫不復。
她的吻,味道是清冽的,帶著些淡淡的涼,糾纏著,感覺甜蜜而美妙,撩人的催著了他身上的情,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在焚燒,黑色的火焰,在他心底,將所有理智的底線擊潰。
羅迦一呆,看著莫愜懷流血過多而漸漸失去生命的軀體,重重的一聲嘆息,下令收兵。
他的死,讓一切都成了枉然
飛碧谷中最鮮明的顏色就是士兵殘缺的屍體,以及遍地的紅色。
血色長天。
春雨如煙,早起的時分,天是灰的,濛濛地籠著煙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