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嗡嗡迴響。
“是嗎,這孩子被謝流嵐照顧得太好了。”
悱熔神色驟然陰鬱了下來,那目光深邃莫測的盯著她。
短短几句話,他便已經看出,面前的流著自己血液的少女,是個沒有經受過任何宮廷陰謀渲染的孩子,單純得象是一張白紙。這個孩子不明白宮廷的耳虞我詐,只是單純的隨著自己的性子做事。
何冬站在夜熔的身側,躬身恭敬的回答著他的話。
“是的,攝政王對郡主視如己出,所以許多事情,郡主並不知情。”
“保護得太好未必是一種福氣,他謝流嵐難道還能活上千秋萬載一輩子照顧她不成。”
第一次,悱熔抬眼看向一旁的何冬,濃黑的眉毛下一雙細長的眼睛在抬起的時候是微微閉合的,眼角處的細紋然微微顫動,菲薄的唇向上緩緩挑起,便露出了宛如冬霜寒露的冷笑。
一旁聽得清清楚楚的夜熔,不由地氣血上湧,略顯蒼白美麗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紅暈,瞳眸也像冰一樣冷徹,怒聲道:
“請您不要如此說爹爹。”
“朕才是你的父親,記住了,不是謝流嵐,不是乾涁宮裡那個瘋子,是朕,你身流淌著的是我北狄皇室的血脈。”
悱熔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神情慢慢地冰冷了下來,俊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寒冰,看得夜熔不禁一懍。
然後,她雪白的銀牙咬上嘴唇,攏在天青色長袖內的雙手緊緊交握,黑色眼睛倔犟的看著面前雙眼已然染上了血色的男子,冷冷開口:
“我身上流的是夜氏的血。”
“好很好,不愧是她的女兒。”
俊挺的眉毛諷刺的挑高,看著夜熔瞪大了眼睛,良久,他忽然胸膛震盪著大笑起來。
窗外,明亮的陽光晃得刺眼,春風自由地穿梭在洛湖之上,帶起一陣陣漣漪。
窗內,陽光卻照不到她的身體,只有面前男子淡淡的陰影籠罩著著她,在他那樣的狂傲的笑聲,連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轉,沉重地凝滯著。
“知道你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知道她的一生是怎樣的嗎?”止住了笑,悱熔的眼睛如劍,冷酷無比美麗而帶著王者的風範。
被那樣的一雙眼睛凝視著,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獵物一般。
雖然在他的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但她絲毫感覺不到所謂的父女深情,反而有著深深的恐懼。
但是,從來不曾有人對她說起過母親的事,哪怕是一點點,於是她壓抑著恐懼顫抖開口:
“我不知道,沒有人對我說過。”
“那,讓朕來告訴你好了。”
“您不能這麼”
何冬急忙開口,蒼老的聲音因為焦急而有些沙啞。
悱熔輕輕地轉過臉,看著何冬,用平緩的語調道:
“這裡沒有你什麼事情,我悱熔的女兒,不能是個不知世事的天真白痴。”
男子講完那個長長的故事時,已是日落西山。
(其母親的故事《菩薩蠻》地址在:/bookhome/462/46269/46269。htm)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舫內明燭不知何時已然高照,燭光流動著柔和的華彩。琥珀燻爐中溢位縷縷濃郁的香霧,縈繞在她的眼前面前如夢如幻。
悱熔低沉音色組成的言語漫漫飄入夜熔的耳朵裡,在她的腦海裡交織成一幅一幅瑰麗詭異的宮廷畫卷。她卻彷彿什麼都沒聽到,又彷彿聽到了所有的全部,她想哭,她想尖叫可是最終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個平靜告訴他一切,名之為父親的男子,白皙面容上失去了任何情緒。
轉頭對上何冬憐憫深邃的目光,看著這個已經白髮蒼蒼,腰背卻依然挺直,見證了她母親一生的宮人。她突然,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的好笑,彷彿那些壓根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最終她還是沙啞著聲音開口。
“真可怕”
“沒錯,她就是這麼一個可怕的女人。”
沉水香在琥珀爐裡清淡繚繞,如有如無的味道拖曳得悱熔陷入回憶,無法自拔。
許久,他才看向夜熔,明明染著血色的眼下,薄薄的唇勾卻勒出了淡得找不到痕跡的笑容。
“因為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要知道,你不吃人就是被人吃,明白嗎?”
“不”
夜熔的心都似乎被他冰冷的表情凝結住,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微弱的燭火在夜風中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