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心神俱顫的聲響正是自最左邊那個唯一鐵門緊閉的小間中傳出來的。
“金三。”劉羽趨步急前。
鐵屋內四壁徒然,只有正中的牆上嵌了一盞油燈,明滅晃動的燈影搖曳在扭曲於地的痛苦身軀上。
“痛苦”,是劉羽看見那具身體時第一個想到的詞,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去用來形容那具身體的詞:整個軀幹蜷拗成一個痛人心腑的奇異形狀,正在捶擊著鐵壁的那隻手早已血肉模糊,��說牡臀厴�樗孀旁勇椅拚碌那沒魃�迦誦鈉恰�
“金三?”劉羽略略不確定地低喚著,然而他的語音迅速被另一輪更加激烈更加痛苦的掙扎和捶擊聲湮沒。
“快開門,再這樣下去那手就要廢了。”劉羽低吼道。
“請恕屬下不能從命。”銀六欠身答道。
“為什麼!”聲聲的敲擊彷彿都重捶在心頭,劉羽不覺急怒高聲。
“因為藥性的折磨可能已經令他失去理智,如果開門,萬一他突然發難,雖說是身心俱損,但以金三的功力,屬下二人不能保障主上的安全。”
銀六的語聲似乎平穩如故,但眸中卻爍爍著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可是”劉羽剛剛啟唇,已被鐵屋內另一波劇烈的聲響打斷,心如針刺,他邊猛力地試圖推開鐵門邊大聲喊道:“金三!”
“沒用的,這些鐵屋是專為功力深厚的線人單獨受刑而澆鑄的,不用鑰匙根本就不可能被開啟。”銀六的語聲彷彿寧和依舊,又好似有著不同的溫度。
屋內飽受摧折的人似乎自狂亂中聽見響動,趁著一波煎熬稍緩,虛弱地促喘著微微揚起頭,佈滿血絲的混濁雙眸毫無焦點地對著鐵門,口中填塞的布團早被鮮血染透,他卻仍緊緊地咬著,努力不讓自己發出更多的聲音。
還是那個靜如止水深若幽潭的線人金三嗎?
忽然,又一輪痛苦席捲而來,金三竟然奮盡全力翻轉了身體,令背對著鐵門,並不再敲擊鐵壁,連難以自制的低嗚聲都似輕了不少,身體的扭曲的幅度也極盡隱忍地減小了許多。
“給他解藥快,給他”淚水模糊了劉羽的視線。
“請恕屬下不能從命。”銀六的語聲平靜如故,見劉羽看向他,遂接著道:“所謂藥刑,其實就是暫時中止線人體內各類宿毒的制衡,使其因毒發而受苦,所以,根本無藥可解,只有等藥性消失後毒性重新恢復制衡。”
“毒?金三怎麼會中毒?” 劉羽詫異失聲。
銀六微微一怔,方才回道:“因為線人們掌控著朝廷的許多不宣之秘,又大多孤身在外執行任務,為便於挾制管理,所有的線人從小就要服食朝廷賞賜的秘毒,之後,每日服用特製的藥丸以牽制存積於體內的劇毒,一旦線人事敗成擒或者背叛朝廷而得不到賜藥,就會毒發身亡。”
又一聲低哞,劉羽舉目看時,見金三的身軀痛苦地加劇了扭動,顯然另一波更猛烈的痛苦正蹂躪著他的肉體和意志。
“怎麼才能救他?”劉羽看向銀六的目光中已有了哀求之色——自進宮以來,金三已經成了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他的哀、他的苦、他的孤獨與迷茫,只有金三知道,也只有金三會排解,雖是主僕,卻與兄無異。
緩緩搖了搖頭,銀六沉聲道:“線人每晉升一級就要加服更多種的毒藥,而金線,因為掌握了最多的秘密,又在帝王身畔掌管天下的線人,所賜之毒自然最多,毒發之時的痛苦也就遠甚於眾人。”
“那他還要這樣多久?”劉羽艱難地強迫自己出聲。
銀六不答,卻是微帶疑惑地轉眸看向那個看守刑房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忙答道:“恐怕又要半個時辰左右。”
“什麼!”劉羽驚怒高聲道:“不是說只要半個時辰麼?
“是。”黑衣人答道:“可主上進來之前他剛服了第二顆刑藥。”
“第二顆?”這次連銀六也顯出意外之色,他寒聲道:“藥刑過度是會要命的,你身為掌刑線人難道不知?”
“屬下知道。”那黑衣人已是屈膝在地道:“屬下也勸了,可是金三說:主上要的是除死以外最重的刑,以他的功力,再受一顆也不會死,所以堅持要再服一顆刑藥,說否則也算不上最重的刑。”
淚水不覺簌簌而下,劉羽哽聲道:“他為什麼這麼傻”
“他說”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抬頭道:“他說眼看兩代君王為情所苦日日煎熬,他卻無能為力,如今甚至還要相欺相瞞,內心磨折遠勝於刑,倒不如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