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如果為了一個不忠不貞的女人捨生忘死還甘之如飴,是不是件很好笑的蠢事?”白夜冷笑著譏誚道——不需要再多驗證,就這樣信了她是他要找的妻,驕陽皓月,原本就是天造地設,那女人雖非絕世容顏,但的確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想起姬伐月那又愛又畏翼翼小心的眼神,白夜心頭一陣刺痛。
“白姑娘,”劉珩眸色凜然地抬首道:“相救之恩劉某感銘於心,來日若有一效綿力之處,劉某自當義不容辭,只是,若有人出言辱及在下的髮妻,劉某即便身陷不義揹負罵名也決不能容忍。”他目光爍爍地直視著籠外的人影,接著道:“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見,從今往後還請白姑娘三思慎言。”
雖然隔著柵欄,雖然僕臥在地,雖然牛筋鐵索纏身,但那逼人的氣勢依舊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畏懼,白夜懾然緘口。
直沉默了半晌,她方才想起:對方此刻的境地根本毫無威脅,況且,他身中了冰蠶蠱,任何時候,只要她起咒,他就沒有絲毫威脅到自己的可能。
懊惱於剛才的膽怯,白夜忍不住走到鐵籠前俯視著地上的人道:“怎麼?這句話你就聽著不舒服了?我還有更不舒服的話,偏要細細說給你聽,”她頓了頓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髮妻’是以什麼身份進的靈教?”不待劉珩回答,她冷笑一聲接著道:“是聖女,你知不知道靈教的聖女是什麼人?就是教主的女人!”
劉珩的眸色一黯,沉默地抿唇避開她帶刺的目光。
那樣極力隱藏的痛苦和屈辱令白夜有了報復後的快感,但她仍舊不放過他,接著道:“教主從來都沒有如此迷戀過一個女人,你知道嗎?他把她安排在解緣殿的東偏殿,從那裡到他自己的住處只要二三十步的距離,他從來也沒有讓人住進過他的院子,可見得教主有多迷戀她,只怕夜夜都要”
“夠了!”
驟然的大吼震得白夜顫然收聲。
半晌,劉珩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調勻了氣息放緩了聲音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護她周全,是我害她受了那麼多委屈,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沒有資格怪她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彷彿是說給她聽,又似乎是說給自己聽。
那樣黯然、澀然、自責、痛苦的語聲,終於令白夜不忍再繼續打擊他,沉默了半晌,她低聲道:“教主已經下令封山,我恐怕一時也難以送你出去”
劉珩眸子一亮,截口道:“我不走,他封山是為了防我,風兒一定還在等著我去找她。”
第171章 第五十七章 有心無意各自痴(中)
看著那雙再次被希冀點燃的眸子,白夜的心裡說不清是羨還是妒——如此的執著痴情,若能為她所有,哪怕只一夕,死也值得。
“我不會放你去找她的。”幽寂中,白夜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冷地道。
“難道你想要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永遠圍著另一個女人轉?”
劉珩的語聲很輕,卻如驚雷般在她的心頭炸響。
“你你胡說什麼!”白夜慌亂地掩飾著。
“只有愛過的人才能看出別人眼裡的愛,而眼睛是不會撒謊的。”劉珩笑笑地抬望眼前的女子,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也只是為了掩飾她的單純和脆弱吧?
冰,再怎樣堅硬寒冷也總是易融易碎,怎比得水柔韌無痕難御難制?
掙扎了半晌,白夜才冷哼出聲道:“別妄想了,我不會背叛教主的,你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離開莫荊永遠別回來,要麼,老死在這裡。”她轉身向外走去:“你有的是時間慢慢想,晚飯我會派人送來。”
劉珩盯著她的背影沉聲道:“其實白姑娘面前也是兩條路。”卻並不往下說,白夜也沒有問,只是開啟暗門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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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彙報完姬伐月離教之後的各方事宜,藍幽悄舒了口氣,躬身聽候吩咐。
其實,靈教平靜了數十年,哪裡有什麼需要裁處的重大事宜?無非就是升降任免之類的日常雜務,如何決斷都不會左右大局,姬伐月早就聽得神遊天外了——昨晚隔窗痴望著東偏殿的燈火明滅直至深夜:她總是如此令人難以捉摸,那麼近,又那麼遠,彷彿伸手可及,又彷彿相隔千里。
正殿上沉寂了很久,姬伐月方才回過神來道:“裁處得當,決斷公允,有勞二位護法了。”
“全承教主平日訓誡有方,屬下等不敢居功。”藍幽連忙躬身回應,白夜只是跟著無聲施禮。
“嗯,”姬伐月點首環顧眾人道:“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