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是如此這般,頓時亦沒了顧忌。
幾下裡只聽得“你搶了我的糕!”、“那旗子是我要的!”、“你怎麼拿了兩塊?”眾聲紛紜。
本村所做的花糕全都是以肉為原料的鹹味糕點,而楊柳風所做的卻是香甜的果子花糕,孩童嗜甜,又是從未嘗過的新鮮口味,自然是深受喜愛,只一刻,個個已是吃得酣快,幾個年紀較小的,更已經是滿臉掛花,惹得二人莞爾不已。
劉珩先時還含笑看著孩子們爭搶糕點,垂眸間卻被楊柳風滿是慈愛寵縱的笑靨征服:那樣溫柔的春水,彷彿恬暖的春陽般溫溫的、軟軟的,有著可以消融一切冰寒的力量,有著可以化散一切憂傷的力量,就那麼痴痴地看著,彷彿已是兒孫滿堂的一世。
正嬉鬧中的馮寶兒忽然捏了支旗子離開人堆四處張望,好象在找什麼似的,看了幾處卻都不滿意。
“寶兒在找什麼呀?”看著他一臉小大人似的認真模樣,楊柳風不覺開口笑問。
馮寶兒卻充耳不聞,只一路地竟向著內室走去,楊柳風放心不下,忙起身跟了過去,劉珩也是好奇他在轉什麼念頭,遂一同上前扶住楊柳風。
內室的窗框上微微裂了一條縫,馮寶兒歡呼一聲跑上前去,將手裡捏著的一支彩旗插進那裂縫中,才似是滿意地輕吁了口氣。
“寶兒不喜歡這支旗子麼?”楊柳風略略不解地上前撫著他的頭道。
“不是的!”馮寶兒連忙用力搖頭,微有些著急地道:“寶兒是想把這個旗子留給風兒嬸子生的小弟弟,這樣,以後他就可以跟寶兒一起玩了。”
雖只是無心的童言,卻正中兩人心頭的甜蜜,楊柳風不覺含笑回眸,恰見著劉珩亦是脈脈相望,兩心怦然相照,各自垂首無聲。
馮瑞娃見馮寶兒如此,也不甘示弱地跑上前去,看著手中的旗子猶豫片刻,終是不捨地抽出一支石榴圖樣的旗兒,插到那裂縫中,大聲道:“我也送一個旗子給小弟弟,爺爺說石榴是多子多福的意思,以後風兒嬸子生好多小弟弟,我帶著他們一起玩。”
馮瑞娃是這裡的孩子王,娃娃們見他如此,也都紛紛湧進屋子:“我也給小弟弟一個”、“我也給他一個”七手八腳地往那木縫裡插旗兒,只片刻,便齊齊豎了一排。
童心赤誠,雖只是微末之物,劉珩卻也不禁有些感動,垂望春水,亦同樣瀅瀅閃閃。
正鬧著,只聽佟大娘在外間笑罵道:“怎麼都沒規沒矩地跑到人家房裡去了?”
馮寶兒連忙一吐舌頭鑽了出去,猶不忘辯道:“我們在給小弟弟留漂亮旗子。”
“誰家的小弟弟?”佟大娘惑然問道。
“就是風兒嬸子要生的小弟弟呀。”馮寶兒眨眨眼好似理所當然地道。
楊柳風已是跟著眾人迎出來,劉珩見馮寶兒說得煞有介事,忍不住笑問道:“寶兒怎麼知道是小弟弟,而不是小妹妹呢?”
馮寶兒歪頭看向楊柳風想了想道:“本來就是小弟弟嘛。”
佟大娘輕擰了一下他胖乎乎的小臉蛋,對著劉珩道:“如磬還真別不信,這孩子的眼睛可毒得很呢,咱村西的林家媳婦快生的時候,也是逗他說著玩,問他將來會多個小弟弟還是多個小妹妹,他說小弟弟和小妹妹都有,後來我去接生你猜怎麼著?”
楊柳風眸帶驚喜地道:“難不成果然被寶兒言中?”
“可不是!”佟大娘笑道:“果然就是一對龍鳳胎呢!”說著,摟過猶在與人追捉嬉鬧的馮寶兒道:“所以啊,風兒這一胎必是小子無疑了。”
劉珩含笑相望,卻見楊柳風嬌羞垂首,佟大娘覷見二人情意綿綿,遂笑著呼喝一干小兒道:“吃也吃飽了,鬧也鬧夠了,還不快各回各家去,等著老子娘上門來拎嗎?“
一群孩子們便笑著、叫著、追逐著向外跑去,轉眼已作鳥獸散。
佟大娘也笑著道:“我給你們做飯去。”
“大娘不必煩累,我們吃幾塊花糕便是了。”楊柳風忙笑指著凳子上的花糕道。
“誒,光吃糕怎麼有營養?”佟大娘說著,已提步出門進了廚房。
楊柳風還待跟上前去,早被劉珩輕柔抱起轉身進了內室,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劉珩柔聲道:“忙了一早上,累不累?”
“風兒不累。”說著,一雙水眸已不自覺地望向窗臺上那排繽紛的紙旗。
“你不累兒子也累了。”劉珩低笑著拉過一旁的被子替她蓋好。
“稚子戲言如何可以當真?”楊柳風微微不安地抬眸探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