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適,只是隱忍未言,聽她這樣說,不覺歉意地一笑道:“那明日下山去看看有沒有鎮甸可以投宿,好不好?”
“嗯。”楊柳風點首低應,又羞赧地躊躇道:“那今晚”
“今晚乖乖睡。”劉珩摟著她枕在隨身的包裹上,輕笑著埋首於她頸畔的青絲中。
月朗朗,星燦燦,細語聲聲溫柔了無邊夜色。
第5章 第二章 曖曖紅塵掩春暉(上)
臨近晌午的時候,劉珩抱著楊柳風施展輕功找到了官道。
正是農忙時節,官道上來往的人不多。
陽光已經略顯強烈,土石的路熾熾地反射出刺眼的黃,浮動著令人煩躁的氣息。
劉珩挽著楊柳風慢慢地走著,身側偶爾投來幾道讚歎的目光:這樣的一對布衣璧人,雖不能說光彩奪目,但如此的溫情脈脈繾綣相依多少也總能令旁觀者有點豔羨吧?
這樣的官道對於劉珩是熟悉的,卻也是陌生的:曾經無數次策馬而行,也曾駐足流連風景,但從未如今日這般緩身其中足丈步量。
換一個角度才發現,原先一直以為平坦寬闊的官道竟然也是砂石爍爍坑窪起伏。
走了很久,前面忽然出現一個小小的茶攤。
“要不要喝碗茶,歇一歇再走?”楊柳風微微仰起臉龐,輕聲問道。
劉珩抬手替她拂開腮邊的散發柔聲道:“好,歇歇腳再走。”
所謂茶攤,不過是一副扁擔,一個小爐,一隻大壺,一打粗土碗和一溜長凳而已。
隨意擺放的長凳上零散地坐著兩三個路人歇腳喝茶,劉珩攜著楊柳風在稍遠的長凳上坐了,賣茶的中年男子一手拎著大茶壺,一手端著兩隻碗跟上前來。
楊柳風接過茶碗置於膝上,遞上兩枚銅板,再端起其中一隻碗來,那茶倌收了錢,拎起茶壺就著她手中的碗倒茶。
楊柳風一邊捧碗接茶,一邊低聲道:“敢問這位大哥,最近的鎮甸離此尚有多少路程?”先接滿了一碗茶奉與劉珩,她又端起另一隻碗。
茶倌一面提壺注水涓滴不漏,一面笑應著道:“沿著官道走,六里不到的地方有條岔路,路邊有棵老榆樹,沿著這條小路走不到一里就是小澤村,裡面有客棧可以落腳。”
說著,茶已盈碗,楊柳風略欠身道了聲多謝,那茶倌點首而去。
粗土茶碗灼然掌中,她習慣地雙手奉上的那個熟稔動作深深打動著劉珩的心——始終還是那樣的柔婉恭謹,沒有因為歲月流逝而懈怠,沒有因為身份變遷而輕忽,曾經是居高臨下的賞識,曾經是傾付真情地疼惜,而今,卻給他帶來無從訴說的感動。
心紛亂,不想洩露如許的敏感情緒,劉珩捧起茶碗淺啜一口濃釅的茶汁,卻不禁蹙起眉來:鄉野劣茶自然苦澀粗礪,但其中竟還攙雜著淡淡的鹹味,實在是怪異難嚥。
楊柳風飲了兩口抬首覷見,歉意地一笑道:“囊中尚有清水,珩若是不慣飲用”
“並無不慣,”劉珩笑了笑道:“只是奇怪這茶水怎麼會是鹹的。”
目注茶碗,楊柳風似是有一瞬的失神,低聲道:“這道旁的茶攤只是為行路之人解渴之用,價廉自然物劣,苦澀之湯甚難入喉,而行路之人頗多勞頓,加些鹽在茶水之中,一則消澀,二則長力,如今只是春季,到了夏日,茶中的鹽可還要加得更多,不然,那飲茶的路人倒要說茶倌小氣呢。”
劉珩正瞭然微笑,忽聞遠處蹄聲紛亂,抬眸望去,已有一行四騎鮮衣怒馬如飛馳來,轉眼間奔騁過面前的道路,一時但聞鞭笞聲聲,只見沙塵飛揚,他不覺擰眉抬腕揮散面前嗆人的灰土。
好一陣子,瀰漫的昏黃才漸漸散去,劉珩只覺口鼻中滿是塵灰,不覺垂首欲飲茶漱口,卻見手上的碗中早已浮著濁濁的一層黃土,哪裡還能喝得?
“珩若不嫌棄的話就喝這碗吧。”瑩瑩素手,楊柳風奉過自己的茶碗,卻依舊是乾淨濃釅的茶湯。
迎上劉珩不解的雙眸,她略帶歉意地一笑道:“適才不及提醒於珩,道旁飲茶聽見蹄聲要先用衣袖攏住茶碗,以免揚塵沾汙茶水。”
劉珩側目看去,但見另外幾個人也紛紛將各自的碗從衣袖、襟擺或斗笠之下移出來繼續喝茶,不覺悵然一笑:他也曾經是那樣策馬揚鞭的一員,只是從未想到如此的任意疾行亦會給路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潑去自己碗中渾濁的茶湯,劉珩自嘲地一笑,接過素手中的茶碗一飲而盡。
待他飲罷,楊柳風收過兩隻碗起身還與茶倌,二人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