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4)

劉珩正摸出荷包準備付帳,卻聽楊柳風只用了八文,不覺一怔道:“掌櫃沒有算錯麼?”

那老頭以為劉珩嫌他算多了,忙滴滴答答地撥弄著算盤道:“浴資是三文一人,一共兩位,浴桶是五文一個,二位各叫了一個,一碗澡豆二十二文,一個搓背三文,正好是四十一文。”末了,他故做大方地嘆了口氣道:“這樣,就算客官您四十文好了。”

劉珩無奈地看了一眼正垂首整理替換下來的衣物的人兒,沉默地自荷包裡挑了個最小的碎銀遞過去。

掌櫃接過一掂道:“這個得有二錢,您稍候。”探身到櫃檯下面取出個木匣,翻了半天,找出一顆約一錢的銀珠,又數了六十個銅錢,唏哩嘩啦堆到面前的櫃檯上。

劉珩拈起銀珠子放入荷包,略有些躊躇地看了看那一堆銅錢:若在平日,他連這顆銀珠都不會拿,只是,今非昔比,兩個人身邊帶的銀錢都不多,今後還有多少要花消的地方也不確定,既然已決意放下王爺的位份委身布衣,那麼找回來的錢就沒有理由不收,只是,這麼一大堆散錢自然是無法裝進荷包。

劉珩正思忖著如何拿走,卻已見楊柳風攤開隨身的帕子,將銅錢一一收攏在內,和著摺好的髒衣一起捧在手中,抬睫一笑道:“早些回去吧?”

走出香水行,已是一街清幽,半彎殘月寂寂高懸,灑下遍地銀霜淺薄。

也許,鄉村的夜總是來得早一些,此刻的京城或者江南應該才不過是華燈初上的旖旎開端,而這質樸的村落中卻已是夜闌人靜,只有偶然遙遙響起的犬吠和不知何處驚飛的夜禽振翅之聲間或地打斷一下如水的安寧。

劉珩緩步走在楊柳風身側,忽然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頭頂是清明月色,身畔是屬意伊人,四周是祥和村落,不必提防幽暗中的窺探,不必費心那如履薄冰的謀算,更不必刻意隱藏任何情緒,彷彿過去的二十幾年,都從未有過如此的塌實和放鬆。

人生如戲,戲若人生,做慣了戲的人忽然鉛華盡洗迴歸真實的自己,是否,多少亦會有些無所適從?

楊柳風也似覺察到了他的心思,就這樣緩緩地踱著,三個門面的距離,卻悠悠地似走了很久。

推開客棧虛掩的店門,就著昏暗的燈火上了樓梯,楊柳風仍欲一手捧衣一手開鎖,劉珩卻已不顧她的閃躲伸手拿過鑰匙來開啟了門鎖。

推開房門,他抬頜示意楊柳風先行進屋,沒有再作堅持,她順從地垂首提步。

月光透過緊閉的臨街的窗欞映進來,楊柳風便藉著這稀微的光點亮桌上的油燈,一室昏黃的燈暈黯淡卻溫暖。

劉珩掩門落栓,靜靜地站立一旁看她坐在桌邊整理衣物——不是華燈高閣,卻令他的心頭軟軟地浮現出一個“家”字。

他不覺怔然痴望:這麼多年,皇宮也好,王府也罷,軍營就更不必提,從沒有一處地方令他有如今夜般的歸屬感、安全感。

楊柳風將換下的髒衣另行分開包裹,又順勢略整理了下行囊,抬首笑道:“這髒衣服,怕是要明天找地方去洗曬呢。”卻見劉珩怔怔地站著,忙起身上前歉然道:“風兒糊塗,累了一天,該當先打理好床鋪讓珩歇著才是。”說著,轉身欲向榻旁走去。

劉珩伸手拉住她纖弱的臂,輕輕一帶,已將伊人擁入懷中,那樣熟稔的溫軟,卻總也令他貪婪無懨地眷戀著,深汲一口雲鬢間皂莢的清爽氣息,良久,他才微微澀然地道:“不管世人承認不承認,風兒都是我的妻,劉珩這一生,也只想做風兒的夫,所以,從前的禮數再不要提起,好不好?”

柔順地倚在他懷中,楊柳風的語音輕幽地道:“君為臣綱,夫為婦綱,夫君者,妻之綱也,風兒以夫妻之禮相侍,豈敢有悖綱常?”

莞爾垂眸,迎上她閃爍著慧黠的春水,劉珩寵溺地一笑道:“總有你說的。”

楊柳風淺笑著輕輕掙脫他的環抱,轉身走到榻前去整理被褥。

劉珩緩緩趨近那窈窕忙碌著的身影,柔軟的腰肢盈盈堪握,一絲迷戀的笑意掛上唇畔:看了那麼多次,為什麼這一回卻最撩人心動?

雖是粗布被褥,卻也被她鋪陳得整齊熨貼。

回身,卻正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楊柳風玉頰一熾,垂首低聲道:“風兒為珩梳髮。”說著,也不待他同意,便去包裹裡取出平日慣用的那把舊牙梳。

劉珩已含笑坐到桌前的長凳上,任由她小心為自己梳理一頭半乾的烏髮。

熟稔的輕柔幽涼緩緩滑過髮間,沉默良久,劉珩忽然悠悠地道:“風兒可還記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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