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捉摸的如燕,本想借著出去採買茶葉的機會,好好套他一番話,誰知小嵐死活不讓她這個“傷患”動手,連給她出門的機會都剝奪了,“如燕姐,你受了這樣重的傷,還是呆在屋子裡好好休息,怎能出門做重活?”
如燕沒法子,只好一把拉過旁邊一臉冷淡的小葉,“沒事,粗活讓他做,我不過在邊上監個工,最近這茶葉最是好銷,若錯過了,多不划算。”
小嵐一想也對,這才放行。
從乾貨店到茶葉鋪,路上需穿過當街最繁華的洛城主道,這回兩人沒走多遠,便見著路上堵得慌,似是遇上了了不得的稀奇事情。
小葉向來厭惡人群,看到那麼擁擠的街況,轉頭便要換另一條路走。如燕怎能讓他如願,伸手便捉住了這廝的領子,哀哀直叫,“哦喲,我的手”
周圍有人見她一漂亮姑娘家,星目含淚、愁眉苦臉的可憐模樣,紛紛地對小葉側目。小葉微微皺眉,方要開啟她的手,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居然轉身,乖乖地順著如燕的意思,回來了。
“我來扶著你走。”
小葉這話一出口,如燕的眼睛瞪得都快比嘴大。眼見他一把搭上她傷口處,這才反應過來,立馬哀聲叫喚,“誒喲,臭小子,扶哪兒吶?”
“”
小葉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將手移開包紮處,果真老老實實地攬著她肩膀走路了。
路人見著這對頗為登對的姐弟,紛紛地讓開了一條通路,走到前頭,才知是碰上有個姑娘家,帶了爹爹的屍首跪在大街上,說是要賣身葬父。
姑娘一身衣服,很是破敗,面前的草蓆堪堪蓋著一具屍首,跪在地上,以淚洗面。
如燕倒也不是個軟心腸的好女子,可看著這麼個孤苦伶仃的少女,甘心在光天化日之下,跪地祈求賣身,不禁想到當初父母遇害,自己帶著個不懂事的弟弟,如何地在那偌大的旖蘭城裡討生活。
女子在這世間,想要憑一己之力活下去,實在是太難了。
旁邊圍了幾個紈絝子弟,疼愛的心思未必存著,調戲的念頭,倒是不少。圍著這麼個妙齡少女,手上指指點點,嘴裡調笑不止,說的都是些輕佻痞氣的話。
如燕雖是心中不平,卻也無餘力幫助,眼尖地居然瞧見那幾個富家公子裡頭,有趙六的身影。
“趙公子,真巧。”
如燕的聲音婉轉妖嬈,轉了幾個彎,這就飄進了趙六的耳朵裡,立馬回頭,紅光滿面,“這不是如燕姑娘麼?怎的,手臂上的傷好些了沒?你看這大熱天的,你又何苦自己出門來採辦咦,你怎麼也跟出來了?”
眼見小葉一反平日裡不喜人接觸的脾性,居然扶著如燕,趙六隻覺一塊嫩肉落入了他人嘴中,滿心的不樂意,“要不是你,如燕姑娘哪裡會受這傷?!你個臭小子,我倒是還沒好好教訓你!”
話未說完,便要捋袖上前,倒是如燕動作靈巧,擋在二人之間,對趙六嫣然一笑,他便是連魂都沒了。
“趙公子,在這兒,難不成是打算買這位姑娘?”
趙六還未回頭,那地上跪著的姑娘面孔一紅,抬起頭來,“公子,是真的麼?只要三十兩,我只要三十兩,葬了我爹爹!您穿戴富貴,器宇軒昂,三十兩對您來說,並不算多,對我,卻是救命錢!”
趙六尷尬,果真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當著如燕的面,又不好甩袖走人,這會開始後悔自己為何沒事瞎湊熱鬧;忽見身邊幾個酒肉朋友,也是滿臉看好戲的訕笑,壓抑了半日,這便終究在沉默中化作熊熊烈火。
“笑什麼笑,我趙六行俠仗義,向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區區三十兩銀子,還能難倒我不成?!這就給你!”
語罷,當真從懷裡掏出了銀子,塞到姑娘懷中。
姑娘顫抖了,滿面緋紅,不知如何是好。
抬頭又見趙六也算是錦衣華服,粉面小生一個,雖說不見得俊帥飄逸,好歹併入“人靠衣裝”的範疇。
支支吾吾半日,這便嬌羞無限地對他表白,“公子既買下了小女子,小女子便以身相許,從今晚後,為妾為奴,悉聽尊便”
越說越小聲,越說越低頭,滿面飄紅,輕輕捉住了趙六衣襬。
姑娘這話聽得,很是露骨,周圍幾個朋友立馬起鬨,弄得趙六更是焦急撇清,生怕背後如燕誤會,
“鬧什麼鬧!本公子這錢是白給你的,你葬了爹爹也好,花去買別他的傢什也好,都和我無關,本公子不過是做了件路見不平的好事,不用你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