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滴水,好一番無精打采的“美人釣水草”畫面。
一看自己鬧了個笑話,如燕面上那興奮不已頓時僵硬,清咳兩聲,乖乖收回釣竿,預備取下草葉。無奈回頭,卻見旁邊背對自己的如沐肩膀顫抖,形跡可疑。
“臭小子,誰準你笑話我?”居然連姐姐都乾笑話,這小子好大膽子!
美人發怒,操起邊上魚簍便對著弟弟下毒手,聽著如沐便哀聲求饒,便夾雜了止不住的笑意,下手更是凌厲,
“再讓你笑話我!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別打瞭如燕,誒喲,別打了”如沐左躲右閃,無奈做姐姐的絲毫不退讓,索性直接發威,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嘟起嘴,
“如燕,再打我就笨了。”
一旁老葉蹲了半天,眼見兩人半條魚都沒釣上來,反倒追打嬉戲,很是不滿地“喵”了聲,決定索性拋棄這無所事事的僕人,自己出發找點心去。
回過身,甩甩尾巴,拋棄河邊垂釣的姐弟倆,老葉獨自踏上萬眾期待的神秘覓食之旅。
老葉前腳剛走,河邊的如燕立馬就停下了手中攻勢,傻傻看自己被如沐握緊的手。
她的手指因為過去太多的勞作和辛苦,並不比千金小姐細膩柔嫩,甚至記憶中,作為男子的如沐的手,都比自己要細上一些,可如今,她的手正被對方完全地包裹住,顯得這樣小、這樣脆弱。
對她來說,和如沐僅僅只是半年多未見,可如沐的時間,卻已經年飛逝,一別三年。
一時感嘆,如燕踮腳,有些吃力地摸到如沐的頭頂拍兩下,呢喃道,“你長大了。”
沒想到如沐卻面色一凜,收了面上笑意別開頭,躲開了她的觸碰,“我不是小孩子了。”
如燕頓時有些尷尬,也從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繼續回自己的位置釣魚。
兩人陷入一種怪異的沉默,如燕甚至連自己的勾上早沒了釣餌,都毫無察覺,只看著波瀾點點的水面發呆。
這樣的日子確實很好,日升而作、日落而休,和如沐兩個人,假裝一切的波折都沒有發生過,假裝兩人就和三年前一般,過著歡欣而滿足的日子。所以她才絲毫沒有過問這三年,如沐是怎樣過的:如何成了掌門面前的紅人、如何在劍舞門裡奪得一席之地,還有盛竹的眼睛,又是怎麼瞎的。
而如沐,也絲毫沒有過問她究竟如何死而復生,又是如何會得罪了王梓姍,被困入那中庭。
甚至就連不見蹤影的王梓姍、和在劍舞門裡頭等著與自己成親的於寒,都被如燕努力地忘記。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欺騙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她沒有死、沒有同如沐分離,往昔的一切波折都是夢,如今夢醒,她該繼續和如沐過相依為命的日子。
可這一切,當真都是夢麼?
究竟是過往的苦楚成夢,亦或這短短几日的歡樂,才是她自欺欺人的夢境。
肩頭一暖,竟是如沐從後頭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如燕驚得兩手一鬆,那沒有餌的釣竿直直落入水中。
“如沐,你這是?”
背後早已不是少年模樣的人,在耳邊潮溼而粗重地喘著氣,如沐抵著她耳根,語氣裡止不住的顫抖,叫人聽得心頭髮癢,
“姐”
忽然從他口中聽到了“姐姐”,讓如燕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愈發慌張,“怎麼了?”
“我們一直都這樣下去吧我不想回去了,你也不要回去了就這樣吧,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因為看不到如沐面上的表情,如燕只能緊緊地、回應一般地撫住他擁抱自己的手,可是抱得再用力,心卻還是空的。
雖不知他在說什麼,如燕卻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安撫他,也安撫慌亂的自己,
“好,不回去不回去,我們哪裡也不去了,就這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如燕”
抱著自己的男子,用幾乎能稱得上是嘶啞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呼喚。
雖然頭頂天氣很好,四周也是鳥語花香的初夏時節,可如燕卻覺得,如沐幾乎是在哭泣。
這樣莫名叫人心驚的感傷和脆弱,愈發地想要叫人逃避。
背後忽然傳來打破平靜的狂奔,“啪嗒啪嗒”,迅速接近,如燕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得耳邊如沐一聲悶哼,像是被誰重重擊打。
熟悉無比的冷哼,幽幽響起,
“放開。”
【三年】
“如沐,你見過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