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悠悠的走了沒多久。像是走到了一瘡市。
“賽華佗!”“賽華佗!”有人在高聲喊著。
涵玉迷糊的睜開了眼睛,“賽華佗?”她突然想起了永春兒亂貧的那些話。
難道是那個很有性格的郎中?她饒有興趣的掀開了轎簾。
外面真是個集市,正對著她面前的,是個晾谷的平臺。
不高,但是很醒目。
有個中年男子穿著江湖遊方郎中的衣裳,在擺好招幌的案子上端坐著。
“要人命了!我媳婦兒生不出來了!”剛才那個高嗓門喊人的男子氣喘吁吁的哭著,“只有進的氣沒出的氣了!賽華佗我”
“莫慌,我去看看。”賽華佗起了身子,拎著醫箱轉身,正對上了涵玉的視線。
他的眼睛大而有神,還留著飄逸的美髯
“啊!!”她一哆嗦!猛的放下了轎簾!!
劉景!
竟是劉景!!!
她的心砰砰亂跳著!
——“那傻郎中就是個癲瘋,就這樣還敢掛什麼‘賽華佗’雲遊”
——“你若提前沒喝那蜜水,就是真華佗在世也救不得你了。”
——“那傻郎中更倔!說什麼行醫的絕不能昧良心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他非要立誓,說他要是把錯了,六個月後把劉字倒過來寫!”
——“在下劉景。非御醫也。”
——“劉景這人雖狂妄,卻也有過人之處。他肯接的,都不會有事。”
她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呢!
真是他!天底下敢叫“賽華佗”,還對脈象有如此狂妄口氣的,除了劉景,還能有誰?!
她的心裡突然咯噔了一聲。
他?!他如此巧合的雲遊到這所縣城?怎麼會偏偏這麼巧?!這一切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既歸,且安分。”劉景當時那一切瞭然的聲音至今讓她心驚不已
她恐怖的咬著嘴唇莫非!太子已知道旭王妃和月容公主逃到了這裡!
可是,不對啊他派了夷鉞兵滅旭王府,不就是為了斬盡殺絕,斬草除根的嗎?他怎會放任一個懷著旭王骨血的王妃和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逃出京城?!
——“告訴你的同夥,從我們這裡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月容公主奇怪的話語浮現腦海難道?太子是想從她們身上套出什麼東西??
哎越想頭越暈,涵玉哀嘆一聲,索性不管了。愛誰誰,跟自己無關就好。
不過
剛才那集市的倉皇一瞥,劉景能不能認出了自己?
她皺著眉頭,又陷入了深深的憂思
不至於,不至於吧?他在高臺之上,她在馬車轎簾掀開的一角
如果這樣都能被發現,也太神了吧。
庸人自擾,純是庸人自擾。
“夫人,前面要排幫過橋了。”小祿子貼心的提示著。
“哦,”涵玉含糊的應著,心思卻飛回了悅來客棧
要不要去告訴她們一聲,那日的傻郎中竟是太子的心腹呢?
可是,若告訴了她們,自己會不會惹上一身事端呢
“唉,”她沉重的嘆著氣。
這就是所謂的“見死不救”、“隔岸觀火”吧。
馬車顛簸的上了橋。
涵玉煩悶的掀開了轎簾。
河水很急,水面很寬。
京城只留下了一個方向,越來越遠了
她的胸口又是憋悶,又是辛酸放眼下去,荒涼的河岸上散落著一隊又一隊的盲目淘金者。他們不厭其煩的在徒手翻移著岸沙
——“你帶著小祿子和西施他們王公貴爵比不上,至少不至於讓你苦勞體肌”
——“你,可千萬莫要背叛他哦他現在可是皇帝了,百無禁忌啊。他可有的是,比對付邵天工更多、更好、更新奇的手段來對付你,折磨你”
——“太子是誰?他會放任他身邊的人跟著別人跑了?殺了我都不相信!”
——“也告訴你自己,千萬別在太子和振飛之間迷失猶豫了”
唉,我心中的愁苦,講與誰聽呢她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人立飛樓今已矣,浪翻孤月尚依然。”
“此意淒涼誰共語?岸沙君看去年痕”
116。忽見客來花下坐(上)'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