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著跟他說這種話。
旁邊的侍衛也嚇了一跳,這陛下的面子受損,做手下的不出聲都不行了。
奈何那少女比他們出聲更快:“我們只是來這兒採沙棘充飢果腹罷了,誰料到這麼倒黴就讓我們碰到了明域的西征軍,看來這種時候,還是乖乖待在家裡好。”
唰唰唰幾聲,皇帝陛下的忠心侍衛紛紛亮出兵刃。
那少女雖然蒙著臉看不出表情變化,但眼睛裡透射出的神采卻表示她並未將此放在心上,倒是她身後的小孩抖了幾抖。
鬱連城擺手示意那些刀劍出鞘的侍衛退下,沉聲道:“你們一副維族打扮,卻講得一口流利漢話,不讓人起疑心也太難了。”
少女眨眨眼睛,忽然非(…提供下載…3uww)常哀傷地嘆了口氣,語調也幽怨起來:“其實,我們的父親是漢人”她說著摟住身後的小孩,竟有些如泣如訴:“他本來是明域計程車兵,那時候搖光城還是明域的一個屬城,父親隨史仁大人來搖光城駐守時,邂逅了我阿媽,就和她成親了,日子過得十分和美。可在我八歲那年,邊塞又起烽煙,父親出征時死了,阿媽傷心過度,也跟著走了,從此我們姐弟相依為命。雖然生活在塞外,可為了紀念父親,我們一直不敢忘了漢話,也很努力地跟著中原來的商人學習漢禮,所以才能將漢話說得這麼流利。”
少女聲情並茂說完,大眼睛裡淚光閃動,她脈脈地注視著呆住的鬱連城,一副悽然狀:“可因為種種緣故,邊塞本地的人很牴觸漢人,這個緣由你們想必明白,我們姐弟為了不受欺凌,只能打扮成異族,這樣就不會被人欺負。我先前之所以不懼怕你們,也是因為想著父親畢竟曾是明域計程車兵,那跟你們不就是一樣的嗎?所以見著你們,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可是,你們竟然也將我們視作異類,嗚嗚像我們姐弟這種生活在夾縫裡的辛酸,你們怎會懂得嗚嗚嗚”
大概是見姐姐哭得如此傷心,那小孩先是愣怔,慢慢地也跟著悲慼起來。
一干天子的侍衛大眼瞪小眼,訕訕收起了兵刃。
鬱連城避開少女的淚眼,有點不太自在,他咳了一聲,道:“你父親曾隨史仁駐守搖光?”
少女悽然點頭,抽泣道:“我還記得那時候搖光城還未獨立,天朝派了大軍來剿鬍匪,邊塞諸城都分出了不少駐軍前去支援,父親就是去支援時嗚嗚從此再未回還”
她說的這些事與當年季休代父西征的情形毫無出入,又兼神情悲切不似作偽,鬱連城一行不由都信了。
少女繼續道:“我長大之後,讀了許些書,便常常疑惑:帝王博弈,百姓何罪?”然後抱住弟弟又是一通嗚咽:“我們怎麼就這般命苦,還不如早早隨爹孃去了呢!”
鬱連城大概是沒見過這麼能哭的女孩子,不由覺得頭大,很沒底氣地說:“你別哭了,寡——不為難就是。”
少女哽哽咽咽盯著小皇帝,很有些賭氣地說:“你要是敢抓我們,我就抱著弟弟從這裡跳下去,死了也倒一了百了!”
鬱連城這會兒總算體會到了當年夫子在御書房教他“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時那種沉痛的心情,他連連擺手道:“你們走吧。”
少女哭哭啼啼地扯住弟弟淚奔著離開。
到了無人處,少女的哭聲立時止住,她戳著弟弟的臉蛋:“乖啊,我哭也就算了,你哭個什麼勁兒?”
小孩上氣不接下氣,臉上的紗巾都浸溼了:“那姐姐說得那麼傷心,蒼蒼忍不住了嘛。”
季搖光好笑道:“我那是騙他們的啊。”
蒼蒼抽泣道:“可是跟真的差不多嘛,蒼蒼想起爹孃他們,好難過的。”
季搖光給他擦著眼淚道:“乖啊,別哭了,這就是說謊的最高境界呀,全是假的別人不容易信,半真半假甚至是假少真多才最能唬人。噯,說起來,我是不是太壞了?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蒼蒼不要嫌棄姐姐才好。”
蒼蒼忙道:“姐姐才不壞呢,姐姐這是這是這是計謀!”
小孩終於找到一個不錯的詞兒。
季搖光捏著他鼻子笑道:“嗯哪,計謀。”
蒼蒼內疚道:“這回又是蒼蒼的錯,想來摘沙棘,不然也不會”
季搖光柔聲道:“好了,反正也蒙過去了,就別怨自己啦。再說,姐姐本來也是想試試這新掘的地道好不好走,才準你出來的嘛,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巧,會碰上連城小皇帝。”
蒼蒼拍著胸脯後怕道:“幸好臉上裹了紗巾,不然被他認出來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