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目光筆直向前,終點不知何處。濛濛雨霧之下,黑髮服順貼面,愈見膚白清妙。將七竅玄鐵劍遞還於裴少劼,嘴唇勉強而艱難地動了動,聲音聽來些許疲倦嘶啞,“劍斷了,對不住。”
“簡森,他許是傷了。”見得季米目不旁顧,裴少劼將眉頭蹙緊,似詰似嘆道,“暴雨將至,你何不邀他入寺暫避?”
聽得裴少劼一言,眾僧皆已橫棍胸前,怒目金剛,誓不肯讓此人跨入寺門。
罷了。太子身邊,何人不曾系負樊人性命,手沾樊人鮮血?不共戴天,怎可同簷。
簡森又別過頭去看了看季米。隔著一匹絨霞,與那身白衣靜立對峙。望眼欲穿。
一方欲言又止後掉頭進寺,道了一聲,隨他。
第 60 章 胡笳驚露蟄,何忍伴東風(中)
六十
胡笳驚露蟄,何忍伴東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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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裡還是九霄霞蔚,不過俄而便作了一蓑煙雨。突來的風捲得天都似起了邊兒。一地折了的殘枝老葉,狼藉鋪滿曲榭歌臺。
臘月天氣,時極寒,時極暖,怪煞。看來是要死人了。
院裡的幾個丫頭各持一把油紙傘,踐著水花你追我藏,盡興耍笑。“瞧她們,倒是不知愁。”洛池張擺著一展新畫的帷屏,開口一聲“夏姐兒”,已是峨眉深顰,不盡眼中憂色。“那耄年成日裡匆匆忙忙出入王府,探頭探腦,行徑鬼祟,見人常是一笑便走。我覷他,分明是玉王府的細作——”
“行了,你都看出來的,王爺會瞧不出?”李夏瞪圓眼睛,叱斷了她的話,“你也莫自作聰明去嚼那舌頭根子,小心一言不慎爛了你的膛子!”王爺便是天宮神仙、臨塵星宿,所行所想豈是凡人能揣測了的?雖然她也依稀覺出,敬王府就要散了。不過,既是早打定主意這生皆隨了他,愣也無須躁急。
“這丫頭的嘴而今比針尖兒還利,怕是再無好人家敢前來下聘。”忽聽門外響起個含笑聲音,抬眼見得一個清俊青年隨聲而入,兩道直眉間隔了一指來寬,爽朗朗直飛入鬢。素衣銀帶,玉立長身,正是一表出眾人材。那嬌滴滴、怯生生的洛池一見,竟無端端地醉了個面似桃夭。
“這是誰?如何生得這般英氣?”瞧見羅汜右眼之下,一斑箭痕似有若無,李夏恰才笑了個倉卒,一層淚花已浮上了杏眸。兄妹相見,自免不了親親熱熱地執手敘話,一來二往地鬥嘴綽趣。一時骨碌碌滾下淚珠兒,一時哎喲喲笑岔了氣兒,但恨生不夠嘴說不夠話。“只消得了王爺吩咐,二哥便是這般奮勇當前,恨不能生出翅膀飛回京來。”
一聽此言,方作大醒之色,“珂兒王爺近來身子可好?”李夏按不住笑,眨眼相看道,“二哥如今作了官,如何連對王爺的稱呼都改了?這一聲喚著倒是親暱,可就不怕將自己給折殺壞了?”
“你好生答我,他人呢?”不暇再顧玩笑嬉鬧,聲音揚起幾分,顯然是急了。
“王爺自在房裡歇息,不容外人攪擾。”
“他竟在歇息?”羅汜抬眼一眺,日耀當空,甫及晌午。心頭登時一陣擂鼓,已是惶惶不安。
“這些日子王爺除卻於禪堂打坐,便是於內室休憩,府裡的事務皆交予相如先生參酌。那日王妃推門進屋,見王爺伏於案上,即取了件衣裳為他披蓋,不想卻弄出些許響動——王爺勃然大怒,竟當場休妻——”
郝玉菡被甩手推倒,撞頭於櫃,磕得滿臉是血。只聽得屋內一聲厲斥:人言“婦人四德”,德、言、容、功,你又具備何者?見小王爺似急火攻心,臉色慘白,渾身打顫,府中無人膽敢上前勸解。郝玉菡不顧儀容,只管號啕痛哭,拿手來回拉扯髻發,哀聲道:那日我本不願嫁你為妻,也說了自己配你不上,卻是你誓言娶我,還說什麼“斷髮合髻,永結同心”我爹爹尚在其位,你何不待他故去,再休我不遲
“我這便去拜見王爺!”羅汜也未聽得齊備,便急急趨步,跨門欲去。
“二哥。”剛至門外,又因李夏的一聲喚掇轉了頭。櫻紅的唇似吐蕊一般,笑得不亞嘗蜜,“二哥,妹妹覺得,還是‘珂兒’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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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便見倪珂埋頭伏於案上。唯恐驚了他,羅汜放輕手腳踱進了房內。
待走近了才發現,原是醒著的。
眼尾一掃。瞧仔細了來人是誰,瞳子裡的冰冷戒備一剎去了乾淨,只低呢道:“藥。”
羅汜慌慌張張四下翻索,終尋得一隻青花瓷瓶。開啟便是一股燎烈香氣直衝鼻端,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