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籬笆院,來到廳中,見胡圖一人坐在竹椅上,正悠然自得品茶。他抬頭見到兩人,問道:“送我們上山那位賴斯先生呢?他怎麼沒來?”
周欣欣笑嘻嘻道:“他在半山腰抓鳥呢”
“呵呵,抓鳥,倒也有意思。”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從裡面走出來,端了一杯茶放在周欣欣面前,笑道,“山間鄙陋,有客遠來,別無所待,聊備一杯山間野菊花茶,還望美眉別見笑。”
“野菊花清肝明目,清熱下火,正是妙物,怎麼還說鄙陋?先生客氣了”周欣欣坐到胡圖下首,端起茶,細細聞著馥郁的野菊花香,淺淺小抿一口,順勢仔細打量眼前男子,見他身高體壯,修眉鳳目,臉形容長,很有幾分儒雅之風,哪見煙火之氣,不由暗暗懷疑這人真的是一位名廚嗎?
“這位正是我們上山來尋的青冥先生。”胡圖把周欣欣眼中的疑惑盡收眼底,不動聲色介紹道,“青冥先生昔年師從粵菜名師,得其傾囊相授真傳,又隨其師跨洋越海,在國外酒樓歷練多年,後其師年邁,歸國休養。他遵師父之囑,獨身行走大江南北,與各派名師磋學提升廚藝,所學駁雜,融各派名菜之長,學得一身硬本事,被香港一知名酒樓老闆相中,重金聘請他前去從事廚師工作,在短短一年間,從一名籍籍無名的小廚師做到總廚師長,以其自創的江湖菜系名動一時,極受海內外客人追捧,乃是江湖菜系的開宗立派之師。後來他為情所困,心灰意冷,故而回轉故土,隱居於此。”
“江湖菜系的開宗立派之師”周欣欣驚訝道。江湖菜系,乃是繼粵菜之後走紅餐飲業的又一新派菜系。周欣欣未重生之前,這個菜系的菜品一經問世,在三五年間輕易虜獲天下食客的心,紅遍國內大江南北的餐飲界,甚至在偏遠的西北和苦寒的青藏高原都能見到其火爆的蹤跡。但周欣欣重生到二零零四年,這個菜系才剛剛在餐飲業嶄露頭角,其菜特點吸收融合國內各大菜系精華,以“奇”制勝,以“怪”稱霸餐飲江湖,而江湖派廚師則被戲稱為出奇不意、頻使怪招的“怪客”。眼前這位儒雅隱世的青冥先生,沒想到卻是江湖菜系的一代宗師,周欣欣聽到胡圖介紹,不由對他刮目相看,恭敬有加,連忙說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以幸會,一睹先生風采,真是緣分”
“呵呵美眉無需客氣。”青冥笑著謙虛道,“那些往昔風光,早已是過眼雲煙,我現在無非山中一閒人,朝陽夕霞,閒雲野鶴,過一天是一天罷了。”
周欣欣見他說話文縐縐,廳中又掛了好幾幅字畫,很有些氣勢,都是出自一人手筆,落款寫著山野閒人,想必是他所畫,心裡不由更添了幾分敬重,遂不再和他說些虛話,切入正題,挑明來意道:“先生何必謙虛,你有如此了得的本事,又值盛年,何必在山中虛度時光?這位劉惲先生,想必適才胡老已經為你引薦過了,乃是榕城愉悅大酒店的總經理,他此番前來拜見你,就是希望能得你相助,到他的酒店裡主持餐飲部後廚工作,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周欣欣此話一出,胡圖和劉惲都未免覺得她太孟浪。胡圖撫著鬍鬚,沒吱聲。劉惲見她話已出口,只得配合地笑道:“是啊我前來拜訪先生,正是此意,薪金待遇,自然從優,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青冥瞟一眼胡圖,他在西山中隱居數年,住的這竹樓和日常使費,都是胡圖資助。胡圖和他乃是莫逆之交,豈會輕易帶人來求他。看來自己這番拒絕了他們,這西山是再不能隱居下去,還是出外雲遊一番罷了。他想到此處嘆氣道:“劉總經理,不是我不想出山來幫你們。適才胡老也對你們提起過,我昔年為情所困,心灰意冷,避居紅塵之外,其實也是迫不得已之舉。”
“迫不得已?”周欣欣瞪大雙眸,天真地道,“莫非你當年搶了黑老大的老婆,被他追殺?”
“那倒不至於。”青冥苦笑道,“我父親乃是川菜名師,自幼受其調教,粗通廚藝,後拜粵菜名師,又遊歷江湖,精研各系名菜,得至廚藝大成,自成一派。這番功成,一則是因為我自幼的際遇,再者還與我的性格有關。我這人做事,不做則罷,一做就不會輕言放棄,這種性格有好處也有壞處,用在感情上,也是一味的執著,最受不了心上人的背叛。”他說到這裡,又嘆口氣,道,“往事如煙,我已經想開了,不願意再提起。但我在感情上遭遇挫折,從那以後做出來的菜,不知為何,竟然是苦的。”
“苦的”三人一起失聲驚呼,胡圖連連搖頭道,“難怪難怪,每次我來,你都以竹入菜款待我,就是為了遮掩這種為情所苦?”
“是啊”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