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仍舊昏睡的餘世逸,福多多交待了文竹几句,就撩簾出去迎接。
張媽媽向她走過來,行了個禮,見福多多一直往她的身後瞅,瞭然的解釋道:“太太本想要親自來的,可實在是起不身來,只得讓我來看看。”說著,抬頭往內室裡面瞅,問道:“少爺怎麼樣了?可還能緩過勁來?”皺著眉頭,雖說很擔憂,卻絲毫沒有該有的哀傷。
福多多暗自嘆息不已。
都說打狗看主人,也可以說有什麼樣的走狗就有什麼樣的主子,張媽媽都如此了,那麼大太太也差不了哪裡了。親兒病危,作為母親的就是起不來,也會爬過來,哪會了草的打發一人來,即使是身邊敬重的媽媽也一般。
雖然心裡對此很不恥,可面色卻是擔憂不已,曲膝還了個禮,問道:“太太怎麼了?白日裡不是還好好的嗎?怎就起不來了?”不會是被四姨娘氣得緣故吧!福多多在心中悄悄腹誹。
說到這個,張媽媽就有滿腹的話要說,只是現下卻不太合時宜,只能簡明的解釋道:“還不是那四姨娘!真正的是狐媚子,慣會興風作浪,攛唆著大老爺讓她掌管廚房,指桑罵槐的說有人會暗害她肚中胎兒。太太氣急,一口回絕了,可為了顧及夫妻之間的情誼,想了個折衷的法子,讓四姨娘單開小廚房,但這四姨娘還不消停,又鬧了每月多給她份例,這才不再鬧騰太太,當著僕婦的面囂張的拉著老爺離開。”啐了一口,哀嘆一聲,又道:“太太被鬧得心火旺盛,幾次暈厥過去,在聽到少爺又犯病了,直接昏死,幸而又是掐人中又是潑水的,這才緩過神來,急急的就要過來。”頓了頓,抬頭望著洗耳恭聽的福多多,繼續說道:“可太太現在這種狀況哪裡還能受得了刺激,只能先安撫著她,我先過來看看。”
一番話說得入木三分,任誰聽後無不想討伐四姨娘的囂張。
可福多多不是三歲孩子了,看事情又怎會單看表面?她猜想著,張媽媽這一說,其實是想借此讓人大肆渲染四姨娘的種種不是,竟敢狂妄的氣壞當家主母,更是迷惑的老爺不看望生命堪憂的親生兒子。
但是,不管張媽媽怎麼為大太太說話,都無法掩蓋她沒有親自來的事實。
福多多裝模做樣的嘆息一聲,憤慨的說道:“四姨娘怎就這般?她唉,太太沒事就好。”
張媽媽介面道:“可不是嘛,這四姨娘自進門後,就沒消停過,還連累的姨奶奶你被那男人挾持,累得被禁閉,也幸而現在太太說話還有些份量,只是到時候那四姨娘誕下兒子後,境遇就不同了,人人自危啊!”說著,眼睛不住的觀察著福多多的神色。
福多多心中冷笑,太太莫非是想把自己當作槍桿使?
不管怎麼樣,她絕不會因此對四姨娘下手,可也不得不應付大太太,只得裝糊塗,說道:“太太怎麼說是主母,還有大少爺依傍著,那四姨娘絕不會越過太太去。”見張媽媽還欲待說什麼,福多多忙請她坐下,喚來春福道:“春福,還不快去給媽媽沏杯茶?”說著,又對張媽媽說道:“少爺現今還沒醒來,我放心不下,先進去看看。”
張媽媽就起身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福多多沒有理由阻攔,只能任由張媽媽步入內室。
第五十四章 不安
剛巧,李大夫恰好診治完。
福多多顧不得張媽媽,撇下她,上前給李大夫側身行禮,擔憂的問道:“李大夫,少爺可還好?”仔細的觀察著李大夫的神色,見他面目不明,沒有特別大的起伏,忙又看看仍然不見醒來的餘世逸,心中“砰砰砰”直跳。
李大夫收拾好脈枕,交給身後的小藥童,又讓其拿來紙筆,龍飛鳳舞的寫滿三四張,細細的低聲交待了幾句小藥童之後,這才不緊不慢的抬頭望向焦慮的福多多,可並未直接說明病情,而是問道:“在我來之前,你們可有給少爺吃過什麼東西嗎?”
福多多心中一驚,兩眼緊盯著李大夫看,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探尋到些許的資訊。可奈何李大夫不動泰山,根本無法從中取得任何的狀態。
莫非自己好心辦壞事,反而更為推餘世逸入深淵了嗎?
文竹也是緊張不已,不時的瞅著福多多看,心中不時的埋怨她不聽勸告而自作主張。
張媽媽是老人精了,看福多多和文竹都是忐忑不安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的瞭然,卻並未多嘴的拆穿,而是靜立一旁察看事情演變的走向,以待隨機應變。
福多多未想有過逃避,主動承認說道:“是我擅作主張為少爺喂下的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