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插在膝蓋上,盡皆倒地不起。
金毛飛周圍迅速搜尋一圈,沒見聞琛影子,心急如焚地拉住蔣亦傑大叫:“琛哥呢?琛哥在哪裡?”
蔣亦傑剛想心平氣和地解釋來龍去脈,就聽到蔣庭輝也跟著一起追問道:“阿Vin他沒事吧?”
看著大哥一臉焦急又擔憂的樣子,蔣亦傑忽然有種吃飯時不小心吞下蒼蠅的彆扭感覺,他冷漠地一撇嘴:“聞琛人在隔壁巷子裡,我嫌他太羅嗦又太礙事,敲暈丟在塑膠桶裡了。”
話沒說完,金毛飛就氣惱地一跺腳,飛身朝隔壁巷子奔去。而蔣庭輝則是腳下挪了挪,重又站回到弟弟身邊沒有動。
蔣亦傑臭著臉推了大哥一把:“還等什麼啊,去看看吧,小心別給人偷走了!”這時候更不能告訴大哥自己腳受傷了,不然搞得像是故意爭寵一樣,真夠噁心的!
蔣庭輝遲疑了一下,安撫一般拍了兩下弟弟胳膊,隨著金毛飛背影跑了出去。
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幾個傢伙都被肥林和火女搬上了車,剛剛還喧囂嘈雜的巷子,轉眼就像被按下了“消音”鍵一樣,靜得出奇。
蔣亦傑無精打采倚著牆邊站定,心裡無比失落。他憋足一口氣,把嘴巴撐成個大包子,憋到極限,又緩緩將氣吐掉,重複幾次之後,壞情緒終於被一點點驅散了。他伸手到口袋裡去掏香菸,發現煙盒與火機都在打鬥中不知掉落在哪裡,這下連要幹什麼也不知道了,只好呆呆站著。
即將消失在城市邊緣的夕陽,掙扎著投射出最後一絲光芒,照在蔣亦傑身上,將影子拖到背後,拉扯得又細又長,斜斜釘在紅色磚石牆壁上,這幅空曠的畫面裡只有一個人,形也單,影也只。
我說讓你去你就去嗎?王八蛋蔣庭輝!看哪天你落在我手裡,老子也一定要切,算了,懶得和你計較
…
悄無聲息間,另一個影子幽幽探進了他的視野。蔣亦傑第一反應是那些不明身份追擊者的同夥又殺來了,他猛一激靈,抬起頭擺好架勢做出應戰的準備,結果站在面前的人是大哥。
蔣庭輝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走到弟弟跟前,轉過身半蹲下,把整個後背亮出來,耐心等著。蔣亦傑挑了挑眉,不屑地調開目光,咬弄著嘴唇不理睬。
好像背後長了眼睛,能看到弟弟的舉動一般,蔣庭輝嘆口氣勸道:“他們幾個都被我先打發走了,沒人看得到,不用怕難為情!”
原來大哥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自己腳傷到了,還知道自己是害怕丟臉才隱瞞過去的。蔣亦傑飛快地抿嘴偷樂了一下,大咧咧往蔣庭輝後背上一趴,嘴上仍舊不依不饒:“不用去看著你的好兄弟嗎?今天人家立了這麼大功勞,為你鞠躬盡瘁,還不好好演演‘劉皇叔摔兒子’的老土戲碼。”
蔣庭輝背起人穩穩往外走去,聽了他的話不禁莞爾:“你呀,蔣小妹,你要是沒有這張嘴,不知道可愛多少倍。阿Vin這人不錯,沒招你沒惹你,明明救了人家,何苦還總是一副故意找他麻煩的模樣呢,讓他想感激你都感激不起來了。”
“怎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故意找他麻煩不行嗎?”蔣亦傑上身一挺,不老實地撲騰著,語氣憤然。
蔣庭輝趕忙收攏手臂,把人往背上緊了緊:“行,都行,你想怎麼樣都行,誰讓你是我家的蔣小妹呢!”
蔣亦傑還想再說什麼,可大哥的話讓他腦子黏糊糊的,一下轉不動了,只能傻笑。
夕陽打在臉上暖融融,照得人昏昏欲睡。大哥的後背很寬闊,傾斜的角度也夠舒服。這種感覺讓蔣亦傑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在大哥背上度過的無憂無慮的童年。從前多好,有爸爸,有媽媽,有大哥、二哥,每天全家人圍在飯桌前搶臘肉,搶香腸,搶到肥滋滋冒油的都塞進大哥碗裡,犯了錯就被媽媽舉著雞毛撣子從街頭追打到街尾,中途還能在潮州佬家歇個腳,喝上一小碗酸梅湯可惜自己從一坨小肉圓子長成了又高又大的男人,大哥也從踢著汽水罐玩樂的少年變成了需要面對無數紛爭挑戰的黑道分子。
要是能變成一顆痦子,就長在大哥背上,每天都跟著他,陪著他,和他一起經歷所有的喜怒哀樂,那該有多好
…
到了家,蔣庭輝小心翼翼把弟弟擱在沙發上,自己轉身去找藥油,嘴裡不忘叮囑著:“小妹別亂動,我趕緊幫你揉揉,不然腫太大就麻煩了,要好些天才消得掉。”
蔣亦傑望著包在藥油瓶子外寫有“滿記”字樣的紅印包裝紙,忽地眼前一亮:“蔣庭輝,你偷偷回去過廟口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