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九那條手臂被他砸斷了,長好之後骨頭短了少許,手肘也伸不直,划拳的時候反應總慢半拍。他一輸,蔣亦傑就立刻倒滿了杯子,呼呼喝喝湊上去粗魯地往下灌。
顛九也數不清自己連喝了多少杯,可今天蔣亦傑表選得異常活絡,一會拿手去搭他肩膀,指腹還有意無意捏著,一會又借起身倒酒的功夫腰腹蹭過他胳膊。這些小花樣簡直使顛九忘乎所以了,不管什麼紅酒、洋酒還是啤酒,統統來者不拒。
“顛九哥,出來玩就是要盡興,來,我再敬你!”顛九被哄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哪還有精神談生意。
蔣庭輝早已看出蔣亦傑的反常,知道他這樣做背後一定有理由。可是看著弟弟一杯一杯往下灌酒,還是心疼不已,要不是聞琛在暗處拉住了他的衣服,他幾乎就要衝上去把酒杯奪下來了。
顛九直喝到從沙發滑落在地板上,人事不省,才被他的手下合力架了出去。龍準的精心計劃也因此泡湯了。可是氣歸氣,讓蔣亦傑陪顛九喝到痛快畢竟是自己的命令,沒理由去苛責什麼。又喝了幾杯悶酒之後,龍準也帶人離開了。偌大的包廂,最後只剩下蔣亦傑醉眼朦朧半靠在沙發裡。
酒勁湧上來,胃裡火辣辣的難受,頭也暈暈發漲,眼前的景物都緩慢旋轉起來。迷迷糊糊間,蔣庭輝走了進來,先把一杯醒酒茶塞進弟弟手裡:“趕緊喝掉,不然一會頭疼的!”又不知從哪變出了熱毛巾,幫弟弟擦拭著手臉。
等這些做好後,他拉過把椅子坐到了蔣亦傑對面,俯下身注視著弟弟的眼睛柔聲問道:“小妹,倒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跟我說說嗎?”
蔣亦傑極力想把自己灌醉,可他沒辦法真的醉倒。該記得的東西,一點也沒有忘掉。聽見大哥關切的語氣,他心頭止不住泛起陣陣酸澀,艱難回答:“黑口仔死了”不等大哥追問,又主動吐露,“是我殺的。”
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讓蔣庭輝整個愣住了,脊背有些發僵,他深呼吸幾下,坐到蔣亦傑身邊,把弟弟攬進懷裡一下下撫摸著頭髮:“沒事了,小妹,沒事的”
蔣亦傑沒有抗拒,任由大哥安慰著,身心漸漸放鬆下來:“龍準一直都在用毒品控制他,他身不由己的。今天他跑去刺殺龍準,他想讓龍準信我,就抓著我的手一刀捅了過去他其實”
蔣亦傑有些說不下去了,閉上眼狠狠皺了下眉頭。
“龍準就是條毒蛇,捂不暖的,隨時都會亮出毒牙咬人一口。”蔣庭輝點起支菸塞進弟弟唇間,“別再跟他混了,好嗎小妹?你就跟在大哥身邊,你想做什麼大哥都隨你。”
蔣亦傑淡淡瞥了他一眼:“蔣庭輝,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龍準和顛九搞的那個地下磚廠,你不要參與,也別聽,別問。龍準是玩陰的,過幾天顛九的貨一到,就會被他全部黑掉。他要的不是錢,是泰國這條線。一旦你攪合進去,就會被他當成替罪羊。”
“這麼機密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蔣庭輝想象不出蔣亦傑如何窺探到龍準如此驚人的秘密,但他很快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難道說龍準派了你去做搶貨和殺人的事?”
蔣亦傑沒說話,算是預設了。
蔣庭輝勃然大怒,“騰”地站起身,居高臨下手指點向弟弟額頭:“蔣小妹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懂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去招惹顛九,你以為佛頭是個擺設嗎?你知不知道,刀子割在你身上,就跟割在我心口上一樣!算大哥求你,你就老實呆在家裡,從早到晚平平安安的不行嗎?”
“我最煩的就是這個!”蔣亦傑暴躁地一口吐掉了菸頭,“當一天蔣小妹,就一輩子都是個小妹,只能被人哄著,被人護著!甚至要眼看著別人代替我去送死,你以為我心裡好受?我為什麼待在龍準身邊?你怎麼不想想古展是怎麼死的,龍準又為什麼轉變態度支援你選堂主!”
想不到弟弟從始至終都在冒著危險幫自己做事!原來他說留在龍準身邊做臥底並不是一句玩笑話!蔣庭輝一腳踹飛了椅子,連帶著茶几也翻倒在地,酒杯酒瓶“稀里嘩啦”破碎四濺。
“蔣小妹,你為了我,我又為了誰?你嫌棄我保護你,可要不是保護你,我幹嘛好端端跑來混黑道?幹嘛要低眉順眼去討好龍準?我就你一個弟弟,這輩子就你一個,如果要我靠你賣命才能上位,要我在後頭坐享其成,我寧可全都拱手讓出去!”
“你!哼,你真行”蔣亦傑氣得冷笑起來。此刻離開龍準,僅僅是多一個對手那麼簡單嗎?背後牽扯著無數人的命運。如果龍準和顛九合作成功,之後警方就會展開一場規模盛大的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