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去之前,他又回頭問了Tony:“你再想想,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你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對蔣庭輝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沒必要為他冒險。”
“你不懂!”Tony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動搖,轉眼又堅定下來,“顛九那個老混蛋對我真挺上心的,起碼這段時間很寵著我。被顛九那副德性的人喜歡,對你來說是件噁心的事吧?我就不嫌棄,賤嘛!管他是誰,有人疼就好。這種滋味,我還沒嘗夠呢。”他越講聲音越小,臉孔低垂下去,像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樣。
蔣亦傑很想勸說幾句,一時又找不出合適的話,只好斟酌著叮囑道:“總之你搜羅訊息是次要的,有任何狀況先保住命,發現不對勁趕緊聯絡蔣庭輝。保重Tony。”
他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跳上去,不想又被Tony叫住了:“蔣亦傑”
頭一次聽見Tony叫自己的名字,蔣亦傑覺得有點陌生,也有點奇怪,默默回過頭來靜待下文。
“蔣亦傑”Tony明明是主動叫住了他,卻顯得有些不耐煩,“Tony是我做MB用的名字,我本名叫唐易,容易的易。”
蔣亦傑一愣,隨即瞭然輕笑:“那好,阿易,多加小心!”他手臂撐住向上一竄,上半截身體利落地探出窗外,軀幹鯉魚一樣奮力挺了幾下,眨眼間人就靈活地遊了出去。
Tony坐在地上豎起耳朵聽著,蔣亦傑爬出去時可能硌到了胸口,中途小聲呻吟了一下,很快又腳步極輕地貼著牆根溜走了。他厭煩地一撇嘴:“切,跑路就跑路嘍,也要耍帥!騷貨!最好給人逮回來,再打一頓”
73、
蔣亦傑身材高大;四肢修長有力,動起來像只靈活的猴子。他雙手撐在小窗邊沿;深吸口氣,猛然向上一竄,上半身“嗖”地探出了窗外。
氣窗外頭是酒吧後巷溼漉漉的紅磚路;泥水從磚縫裡溢位來;咕嚕咕嚕流向對面的滲水井。蔣亦傑兩隻手肘架起身體;匍匐向前;腰線像魚一樣上下襬動著,反覆幾次,便利落地遊了出去。
這個動作需要使用胸腹部肌肉的力量;難免會牽扯到傷處,他疼得呲牙咧嘴;強忍著儘量不發出呻吟聲。其實以撅屁股的姿勢慢慢向外爬,會來得更舒服些,但那樣做顯然不夠帥氣有型。
Tony可就在後面看著呢,作為蔣庭輝這位“帆頭角最出色男人”的愛人,決不能給大哥丟臉!
等到徹底離開了Tony的視線,蔣亦傑才靠著牆壁狼狽不堪地佝僂起上身,手掌壓住胸口,嘴巴張成長方型,“嘶嘶嘶”倒抽起涼氣。所謂輸人不輸陣,無論什麼狀況底下,都要擺足架勢——哪怕是裝出來的。
…
陰雨天的夜晚尤其黑,巷子裡沒有路燈,只靠酒吧後門一盞舊馬燈提供的昏暗光線來照明。
蔣亦傑趴在陰影裡左右觀望著,視野之內不見人影。又側過耳朵聽了半天,透過窸窣小雨,只能依稀分辨出遠處大街上的車聲。偌大一間酒吧,竟然聽不到絲毫喧囂,不知道是警察的臨檢尚未結束,還是別的什麼緣故。
蔣亦傑彎腰縮在牆根的陰影裡,悄悄向外小跑著。滲水井旁邊是個小型垃圾站,隱隱發出刺鼻的腐臭味和尿騷味。看周圍環境,很可能是深夜遊蕩的醉鬼或癮君子們把這裡當成了臨時的方便之所。
垃圾站再過去,是個L型小彎道。蔣亦傑很警覺,在走出去之前,先貼著牆角看了一眼。幸好看了這一眼,不然他很可能會和迎面走來的傢伙們撞個滿懷。那些傢伙應該就是Tony所說負責看守的人,一共有三個,正邊走邊點菸。雨已經小了下去,絲絲縷縷銀針一樣,淋得香菸火機都潮乎乎,點菸也點得費勁。
蔣亦傑想轉身往回走,已經來不及了,這裡距離酒吧後門有段不小的路程,跑也跑不過去,況且一跑動就會發出聲響,進而引起對方注意。他眼珠飛快地轉來轉去,急中生智往垃圾站前頭一立,解開褲子拉鍊,大喇喇撒起尿來。
三個人經過他身後,竟然真就見怪不怪直接走了過去。蔣亦傑暗暗做了個鬼臉,小心翼翼提起褲子。就在這時,三人中領頭那個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們先走,我放個水。”語氣冷冰冰的,機器一樣。
蔣亦傑毛孔一緊,繫好皮帶就想溜。可惜那人已經與他並肩站在了一起,還隨口問道:“裡邊搞定了嗎?新哥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換班?”顯然是把他當成了酒吧裡的人。
蔣亦傑不禁在心裡罵了句髒話,這聲音越聽越熟悉,不是阿吉是誰!就算以他的小聰明能編出幾句話敷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