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來,目測速度不超過二十公里,在喧鬧筆直的公路上顯得慢吞吞。
“嘿,多莉。”
多莉猛然抬頭,近在咫尺的叫喚,輕輕的,溫柔而充滿無奈的感覺。東張西望一會,壓根就沒發現誰在叫她。有點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額頭,睡眠不足出現幻聽了?還是神經衰弱什麼的。現代人壓力大不知道需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公共汽車停在眼前,巨大的車身上還貼著奶茶的廣告。上班的人陸續上車,多莉站在原地愣是沒有動。車子的自動門在她眼前關上,她一點一點地看著公交在她眼前開走。視線終於從公共汽車的奶茶廣告裡解脫出來,看清楚公路對面一個穿著簡單T恤戴著鴨舌帽的男孩子,雙手放在口袋裡,他抬頭看著多莉,黯灰色的劉海從帽子裡滑落下來,貼著臉頰。
突然一切都模糊了,水溶了糊做的顏色,一塌胡塗地朦朧起來。
男孩的神態沒有任何改變,他笑著看她,熟悉的笑容與略帶無奈的表情。
這個世界裡,只剩下他是清晰的,或者還有她。
多莉往前走去,伸出手,她身後逐漸在崩塌,曾經那麼熟悉的,愛著的,都在她走出的每一步裡消失。
“嗯,維利。”
——我這就回來,很快。
維利牽著她往回走,逐漸走入流星街的落日廢墟,帕利斯通的笑容,子桑揮刀的早晨,他們在一起的惡作劇。時間與空間,他們所有的經歷都一點一滴回來。
只有面臨崩潰,多莉才會陷入自己記憶的迷宮裡。要不她會沉睡不醒,永遠呆在這裡,要不她醒過來後又會記憶清檔,重新迴歸成最初穿越來的那個女孩。
“我真擔心哪一天帶不回你,你又會忘記我吧。”維利不徐不疾地將多莉帶出這個迷宮裡,他望向前方,在這個紛雜到沒有邏輯線條的世界裡,那麼堅定地找到自己該走的路。
“不會,我不會。”多莉認真地搖頭,“我不會的。”一遍一遍不知道在說服誰,天真地重複著。
很多次了,忘記一點馬上又會拼了命地找回來,她不會忘記的。
維利緊緊牽住她的手,不肯放鬆。他低著頭記住每一步走在別人世界裡的路,下一次當多莉又走失了,他才能將她找回來。
多莉再次睜開眼,好像睡了很長的一覺,發現自己的手被維利抓著。他的姿勢還是維持著剛才蜷縮樣子,沉寂到接近沒有呼吸地沉睡。
屋子裡的冰塊滴滴答答在融化,空氣都是冰渣與溫度交織廝殺的慘烈氣息,傢俱擺設亂七八糟,連瓶子裡的花都被水汽給弄到特別頹廢。
多莉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夢,剛要去回想,窗外突然有人大喊,“多莉。”
帕利斯通?
多莉望向窗戶,不知怎麼黑夜前最後的一縷光線反射在潔淨的冰面上,刺痛了她的眼睛。一個黑影倏然出現在窗上,黑影遮去了最後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