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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夜晚寒涼幽暗,林木茂密的地方甚至完全看不到天空,其中隱藏著不可預知的兇險。
這裡是蠻族夷民聚居出沒之地,雖然平虜軍眼下與貴州苗疆苗人、瑤人以及水西羅羅夷土司還算和善親睦,但明石羽大人統領的苗疆聯軍進軍途中亦曾受到過沿途蠻部的小股襲擊,有鑑於此,陳好絕對不敢掉以輕心,親自帶了親衛巡察地形,遣兵把守險要,以免被蠻部襲擾而無謂的減員。
與世隔絕的深山蠻部之民,有些完全無法與之溝通,他們對於任何進入他們‘地盤’的外人包括漢人在內都一概視為敵人和威脅,就象野獸一樣,甚至比野獸更野蠻。
因為只要熟悉野獸的習性,主動趨避,不去招惹,危險其實並不高,野獸如果不是因為飢餓,通常不會主動攻擊,而總是先虛聲恫嚇,震懾驅走外來者就滿足了,只有在感覺受到威脅時才會悍然發起攻擊。
而有些蠻民卻不同,只要外人進入其地盤,都可能遭到他們的突然襲擊,因為他們仇視一切外人,這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什麼叫蠻不講理?這就叫蠻不講理!對付這一部分蠻部,只有以蠻制蠻,以暴制暴,別無選擇。
一夜平靜,然而快到天亮的時候,還是出了事——在外圍警戒扼守險要的兵士與數百蠻族人對峙,衝突一觸即發。
當陳好率領親衛隊趕到隘口,果然是數百氣勢洶洶的蠻部山民呼喝叫囂,而且已經有人開始向隘口衝擊,石塊、標槍、簡陋的箭矢向隘口傾瀉。
有人開始進攻,形勢頓時猶如著火的乾柴難以遏止,所有的蠻民吼叫著衝向隘口,試圖一舉衝破隘口,幸虧扼守隘口的兩隊士兵不為所動,否則即使能守住隘口,也必有傷損了。
隘口前面裝了不少獸夾、伏弩,挖了陷阱,還撒了喂毒的鐵蒺藜,只有隘口正前方有一條窄小通道,所以轉瞬間就有好幾個蠻民受傷。
想著還要趕路,不能在這裡耽擱,陳好立即從親衛手裡要過自己的五石強弓,吐氣開聲,一支鳴鏑閃電般射出。
這隻鳴鏑不是穿甲重箭,箭頭溝槽上卡著鳴管簧哨,箭一離弦即發出淒厲的嗚嗚怪聲。
鳴鏑一出,其他親衛也紛紛挽弓射箭,軍弓的射程和殺傷威力都遠遠強於蠻民的簡陋弓弩和標槍,而且那些呼嘯而去,閃耀著異光的箭矢都是塗以砒霜或生草烏粉,帶著致命的劇毒,不管是射到手臂或者是腿上,只是擦出了一個小血口,即可致命。
慘號驚呼此起彼落,只是兩撥箭雨就勾銷了百多個叫囂衝鋒的蠻民,精銳射手齊射的威為,如風捲殘雲。
當第三撥箭雨呼嘯而去時,剩餘的蠻民們已經所剩不多,開始向山林中逃竄,這樣更慘,完全成了不設防的箭靶子,最後能逃脫射殺的不過寥寥數人,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屍體,悽慘得很。
陳好什麼也沒有說,下令立即拔營起程。
不到一刻,追剿軍團魚貫而行,蹄聲得得,步聲雜沓,一萬步騎隨著陳好如同餓虎一般向曲靖城撲去。
白石江。
經過休整補充的苗疆聯軍兩萬,加上水西土司的一萬羅羅夷蠻兵,共三萬驍勇的蠻民戰士,在明石羽的率領下以勢如風雨般的攻勢,拔除了白石江北岸的若干屯守據點,與對岸的曲靖軍民府的屯守官軍對壘。
白石江是南盤江支流,全長只有三十餘里,由東向西穿過曲靖‘壩子’南北兩翼(注:西南稱群山環繞的平坦盆地或高原平地為‘壩子’或‘平壩’,宜農耕築城,繁華的城池市鎮多在其中),其江流距曲靖城不過數里之地,中上游地勢險惡,怪石突兀,是自雲南北行和東行的驛道交匯口,亦是曲靖的咽喉要塞。
白石江並不大,秋後江闊僅裡許,其淺處可以徒涉,若是春雨連綿之際,水位高漲,江流滾滾,水聲如雷,往來需渡船竹筏,頗不方便,也極冒險,是故用兵雲南者皆多趁雲南旱季水枯時節進兵,不僅僅是為著可避瘴癘之害,也是因此跋山涉水之便也。
曲靖城以及曲靖北郊白石江的重要,雲南黔國公府兼雲南總兵鎮撫使和雲南巡撫如何不知?只是自四川烏撒軍民府、烏蒙府一路南下,在東川府會師的平虜軍軍力龐大,又豈敢不調動儘可能多的兵力佈防禦敵?因此曲靖府的兵力反而相對空虛,只能將其精兵扼守白石江一線,依託險要阻敵。
明石羽率苗疆聯軍日夜兼程,趁夜突襲,於天明時分佔據白石江北岸一線要點。
扼守白石江防線的是黔國公府麾下的直屬親信兵馬,多年奔走彈壓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