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頊在決定取道蝦夷地北上從苦夷島返國時,很清楚要想成功越過‘偽金’女真和蒙古諸部盤據的地盤迴到錦州,光憑几十位扈從親衛是不行的,所以早就以飛鴿傳訊調集了好幾路在塞外遊擊的部眾深入極北窮荒以為接應。
雷正泰常年在塞外爭戰遊擊,熟知塞外情形,他見雷頊的隨行人員中突然多出不少身裹魚皮衣的赫真人,早就攢了一肚皮的疑問,一直在打量那些忙著立帳餵狗安置爬犁的魚皮韃子。
目前,赫真人大部已經臣服於偽金女真的旗下,在雷頊的隨從中出現許多赫真人,自然是令人驚疑不定。
赫真人人數不多,主要在黑龍江沿岸山野活動,以漁獵為主,無固定之所,偽金女真並不把他們當作同族的族人,因赫真人習慣用魚皮製衣制帳,所以偽金女真便稱他們為魚皮野人,而魚皮韃子則是遼東的漢人走私客商對赫真人的籠統稱呼,反正他們也搞不大清楚女真人各部落的分別,一概都稱為女真韃子。
赫真人生活在極北之地,一年中差不多有七個月是在冰天雪地中活動,所以極擅長馴狗和駕馭狗拉爬犁,也有人因此稱他們為使犬部。
雷正泰打量的這些魚皮韃子,身材高大,一望即知都有一把力搏虎豹熊羆的蠻力。
“大公子怎麼收攬了這麼些魚皮韃子做隨從?”雷正泰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道。
雷安民、猛先捷、黑雲龍其實也早就想問了,聞言都望向雷頊。
雷頊笑道:“這些赫真人聽不懂我們的漢語,就是女真語他們都聽著費勁,呵呵,他們的赫真語外人聽得懂的也不多,你說話不用刻意壓低聲音。不過,以後記著,不要叫他們魚皮韃子,不管他們聽得懂聽不懂。”
“大公子教訓的是。正泰記住了。”
“這些赫真人都是一個部落的,只有兩百不到的青壯男口,雖然名義上也臣服於偽金女真,但居無定所,其實大抵還是自行其事,天不管地不收。他們與東來的鄂羅斯人衝突,寡不敵眾下差點全軍覆沒,剛好我們從苦夷島登陸上岸,正巧碰上了,就順便幫了他們一把。
本侯見他們族中青壯皆勇力不凡,又擅長馴狗和駕爬犁,將來定有用他們之處,所以試著跟他們的長老一說,他們倒是爽快地挑了部落中的二十幾個年青子弟跟本侯到‘南方’闖天下。”雷頊淡淡說道。
“侯爺是想用赫真人擅長馴狗和駕爬犁的長處嗎?”黑雲龍問。
“古人說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本侯看這黑龍江沿岸,雪原林海,一年之中有六七個月為冰雪覆蓋,以狗拉爬犁最為適用,黑龍江往北的冰雪蠻荒、亙古林海,更是以狗拉爬犁為最。
其他馬拉爬犁、牛拉爬犁只宜於平原,若是所用馬匹力健,在平原之上,爬犁一日可行二三百里,途中若能更換馬匹,在冰雪之地日行三四百里也是易事。但牛馬牽挽的爬犁在山林雪地則不適宜了。
國朝奴兒干都司為保持驛路暢通,就曾在這一帶設立了幾十個狗站,以運載使者、通達邊情、布宣政令、交換貨物等,每站有站民二十戶,備狗達數百條,每副狗拉爬犁少則用狗兩三條,多則十幾條牽拉,拉上幾百斤重的東西,一天也能跑兩百多里。
拉爬犁的狗都要經過馴練,尤其是引路的頭狗,頭狗所以才極是昂貴,外人購之,往往需銀數百。
狗除了拉爬犁,在軍中的其他用處多得很啦,警戒、看守、搜尋、追蹤,皆有大用。這些赫真人既然擅長馴狗,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侯正想讓他們幫著馴養一大批軍用犬隻,編入軍中使用。”
雷頊說著這些的時候,卻想到剛從‘雷影’和‘雷霆秘諜’那裡得知三弟雷瑾已經將大量經過馴練的犬隻用於軍中戰守時,自己是如何的吃驚不小,用狗輔戰雖古已有之,但是象老三那樣大規模的普遍使用軍犬的例子還是比較少,奴兒干都司使用狗拉爬犁也算是軍隊用犬隻輔戰的例子之一吧。
其他幾人可不知道雷頊心裡的這一閃念,猛先捷是蒙古人,也是頗知狗性,又在遼東呆了幾年,遼東邊情也不生疏,略一思忖,說道:
“侯爺,末將以為,若是平原,馬拉爬犁優於狗拉爬犁甚多,而且馬拉爬犁也容易駕馭。但若是長途山路,走上幾天幾夜,狗拉爬犁就遠優於馬拉爬犁了,譬如狗可在雪地野外憩息過夜,不用人特別飼餵照料,馬匹則根本不行;又比如狗可吃肉,既可在路上獵取些鳥獸作食物,或是帶上些食物,也佔不了多大地方,而馬匹則要備上足夠草料,又佔用較大地方,輸送不便;再者,狗在翻越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