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深曲;穿徑而南,則植有官梅數十株,如椒如菽,紅破白露,枝影扶疏,若著謝公木屐在蒼苔細石間逡巡賞梅,野興橫生,倒是確有幾分雅緻,秦王將文人安置於此,怕是也動過一番心思的。
“蒙先生,”雷瑾在花廳的花梨太師椅上坐定,慢慢地品完一盅熱茶,這才問,“現在長安內外現在的戶籍男女人丁以及田畝耕地山林之數可以估算出來了嗎?”
雷瑾這樣問是有道理的,眼下的情形,要想非常精確的掌握丁口和田畝數目,其實不太現實,能夠大概估算出來就已經不錯了。
蒙遜現在每天忙了個底朝天,千頭萬緒一時湧來,諸事纏身,頗是應接不暇,其中最重要的不外乎安排六曹、內務安全署、稅務提舉司、提刑按察行署、堪輿署等衙門的官吏進駐接管,理順各種關係,配合軍府對延綏邊軍、長安守軍、長安民團聯軍的整訓改編,供應糧秣軍餉。
至於清理長安各軍政衙門的文牘典冊、倉房銀庫,掌握丁口和田畝數目,這作為行政治理的重要依據,自然也是其中重中之重。
蒙遜對雷瑾的問題倒也不含糊,從查封整理的文牘典冊所記載的數目,從秘諜部蒐集的種種諜報中匯總的數目,甚至是一些刑案的匯總,再加上一些合理推測,條分縷析地把他認為相對比較準的各府縣丁口和田畝數目說了一遍。
“唔,”雷瑾說道,“想不到延綏一帶州縣丁口損失十去其八,田畝撂荒竟然如此觸目驚心了。”
“延綏兩府一鎮軍民男女現在總計大約六十餘萬口,由於戰亂,老弱婦孺多死,現餘人口在軍籍者多,壯年者多,男口也較多,除了原來張宸極推行了軍屯的一些地方,幾乎十之八九的田畝已經撂荒不種。關中雖然稍微好一點,也主要是長安附近,渭水以南的田畝;渭水北岸至少有六成田畝撂荒。”蒙遜答道。
雷瑾想了想,道:“蒙先生,你看是否可以這樣,這軍隊的整訓改編再儘量督促提前一下,凡是未獲準重新編入軍伍計程車兵,也暫時不予遣散,改由幕府僱傭,發給薪餉,集中屯種,先把明年的春耕夏收應付過去如何?
而且既然渭水以北田畝多數撂荒,又多系無主的田地,大多數都可以收歸幕府所有,延綏既然已沒有多少人口,不如干脆將其中大部分人遷移到關中耕種,只關隘要津附近,留一些軍民即可。
你再看看能不能與堪輿署司馬先生商議商議,凡是那些即使耕種也收成不高的地方,乾脆就封禁植以林木,劃作山林獵場算了。”
“侯爺說得不無道理,不如在下與各位參政、參議商議一下具體怎麼辦,明日遞個備細摺子上來。另外,原先遷徙到河隴的人口,如果他們自願重新遷回關中,也可以彌補一部分人口,幕府可以給他們一點優惠。侯爺看如何?”
“這就不必要了,蒙先生你看著拿主意就好了。我說的也不一定對。
不過,現在還要注意的就是兩件事,一件是賑濟,一件是疏浚水利,這得未雨綢繆,等真的有什麼事,怕就來不及了。”
蒙遜沉吟道:“今年的雪,在下看怎麼都不會下很大了,不知道明春會不會幹旱?這水利從現在起,是該重視起來了。另外就是賑糧施衣施藥,今冬這雪雖然不大,不過又冷又餓之下,也是會死人的。侯爺,你看能不能把這兩件事合在一起辦?
寧夏鎮那邊的山裡,在下曾看到有人修塘堰,修水窖在冬天蓄雪蓄水的。這麼冷的天,讓人下到水裡去疏浚河道有點勉強,但挖幾口雪窖,修幾處塘堰,應該不會太艱難吧?讓那些壯丁挖雪窖儲藏冰雪,以米糧為報酬,就權當賑濟,以勞力換賑濟,侯爺你覺得這主意如何?”
“嗯,相當好的提議,值得考慮。”雷瑾點頭,道:“呵呵,你們覺得好就行。呃,這事你們看著辦好了,也不用特別稟報上來。
現在和彌勒教的軟磨硬泡也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加上還要調整關中、延綏的佈防、軍隊整訓改編,整個冬天都不會有多少空閒,怕是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人手才有可能變充裕些吧?”雷瑾話裡帶著一點憧憬,說話也隨便了許多。
“明年夏天?”蒙遜有些疑惑。心想,人就是這麼多,難道還能從哪裡變出一堆人來?誰讓都督大人幾乎把整個西北都變作了一個兵營呢?不要說正規的野戰軍團、野戰行營,就是各府州縣的僉兵守備軍團,還有內務安全署、稅務提舉司也佔用了相當多的男丁,雖然僉兵們在農忙時節也是要下到農莊幫忙幹活的,但西北缺少人丁勞力是不爭的事實,尤其是農莊中最缺人手,牧場還稍好一點,畢竟可以實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