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當然不太瞭解,西北在賞金會館、標行的規例中,專門制定了一些吸引赤貧而蠻勇的蒙古牧人,踴躍投身賞金客、標師行業,從此後放棄遊牧的‘隱匿’條款,象‘義從民’、‘歸化蒙人’(移居於漢人聚居地,但又還夠不上‘義從’資格的蒙古人)攜帶兵器,巡捕營、鋤奸營等衙署就暗中有意的放寬、簡化了報備稽核條件。加上在西北的其他施政舉措中,也考慮到了蒙古牧人的情況,專門量身制訂了一些吸引蒙古人從塞外草原離開,遷徙到其他地方去安居放牧的條款,這些條款猶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緩慢而深刻的改變著塞外草原的人口對比。另外,西北還有不少扶助中土商民去塞北經營牧場的獎勵舉措,對以畜牧商社形式經營牧場並且定居常駐的畜牧商行,給予減免抽分及徭役、對其畜產優先採辦、官方低息放貸等扶助,而且也不限定商社成員都必須是漢人,他族亦可。從塞外草原引出蒙古人,同時又以其他措施鼓勵輸入各族人口,這一出一入,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反正塞外草原上的蒙古式封建諸侯,已經越來越難以維繫,遊牧部族慢慢瓦解乃是必然的,甚至許多蒙古臺吉、蒙古那顏也不得不盡力效仿那些得到了西北扶助的畜牧商社,一點點的適應著被西北同化與融合的過程。
在西北幅員遼闊的版圖上,這些年下來,已經多了許多奔走四方以賞金客、標客為業的蒙古人,多了不少從事工商之業的蒙古人,甚至多了一些以農耕為業的蒙古人大地主,卻少了很多以放牧為業的蒙古人。中原移民現在看到的蒙古人賞金客或者蒙古人標師可能還有些新奇的感覺,其實等到再過幾年,估計他們也就熟視無睹了,甚至在某些情況下,他們也會僱傭蒙古人賞金客、蒙古人標師為他們做事。
秋天本是收穫時節,然而人們口中的西北皇帝、西北統治者、平虜公最近卻是有些為難,以致愁悶、焦慮。
他近期已經收到了諜報,接受中土皇朝敕封的‘金國國王’俺答汗薨了,塞外韃靼土默特萬戶的內訌爭權趨勢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俺答汗兩個勢力最強的兒子以及俺答汗的汗妃都想執掌土默特萬戶大權,已經各自派了使節到西北遊說,西北如何應對是必須儘快決策的。
而‘青海蒙古部’,當然現在不應該叫‘青海蒙古’了,因為這一部蒙古人已經全部遷回到‘瓦剌宣慰府’,但是隨著‘顧始汗’圖魯虎病情反覆,終於在這年不治,也薨了。雷瑾的兩個便宜大舅哥,鬼力赤與火力赤,各擁部屬,互不相讓,部族的分裂也是箭在弦上,西北又該如何面對?
當然,最讓雷瑾頭痛的還不是這些,真正讓他焦慮的是西域之事竟然滑向了不可預測的邊緣,‘突厥奧斯曼’與‘薩非伊朗’這兩個互為死敵的國家,居然非正式的暗中聯手了,如果不是西北諜報警覺,西北恐怕要在兩國聯手之下吃個大大的暗虧,才能發覺他們的異動。雷瑾在此形勢下,還能不能在掠取莫臥兒之後,逐漸移兵東向,進取中原也成為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第四章 風雨欲來,微服出遊
風雨欲來,西線戰火即將重燃。
隨著‘突厥奧斯曼’與‘薩非伊朗’的非正式聯手,西北平虜軍在西面一線面臨的守勢局面變得惡劣起來,使得西北尚在醞釀之中的進取中原大計中道擱淺。
西北現在首要的問題,就是妥善應對‘突厥奧斯曼’與‘薩非伊朗’的暗中聯手,逐步從南方抽調軍隊北上,以進一步加強在西線的防禦部署,馬上對‘突厥奧斯曼’、‘薩非伊朗’開戰是不可能的——西北幕府之前為攻略原莫臥兒帝國的南方七大總督區起見,軍隊、輜重、糧秣乃至人戶遷徙什麼的軍政事務,一切都是向著南疆傾斜的,數年間一直未有大變,而現在要調整方向,重新轉向西疆,光是調整和梳理就需要時間,輜重糧秣軍械什麼的囤積準備也需要時間,上下官吏也需要調整熟悉和重新銜接,軍隊更是需要重新劃分部署,轉守為攻哪裡有那麼容易呢?
而在南方,無論是緬地的三大總督區,還是南方七大總督區的三十九個行省、四十七個土邦宣慰府、七百四十三個土邦州、三千七百五十五個‘實封采邑’、一萬五千六百個‘半實封食邑’、數萬個‘名義食邑’、十幾萬個‘賞功莊園’以及‘德醴’、‘榜葛拉’、‘師子’等直隸府,還有幾處‘外番市舶租借地’,也仍然需要留足相當數量的野戰、守備、巡邏軍隊,以鎮懾、鎮壓、掌控其地官民不致於亂。善後安民之事,倉儲之糧、府庫之藏、官吏之能是一個都不能少,但說到底還是要有足夠的暴力撐腰才可行。駐防南疆各省的野戰部隊,留誰以及不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