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橫波是透過落日庵一個沙門護法的關係,輾轉從江南遷徙到關中投親落籍的。 她現在的身份是平涼府郭姓地主家的外甥女,因為郭家在流民暴亂中基本上流散死絕了,官橫波趁機得到了名義上地舅舅‘贈予’她的一些田產、房產以及散佈在西北各地的商鋪,實際上田產和房產是丁家轉手給她作掩護的,而那些商鋪則是德興隆當鋪將一些死當產業與西北一些宗族和商人手裡置換而來,暗中再轉到了官橫波名下。 至於錦衣府則是無意中拿住了她是丁家諜探的把柄。 除了一次性給了她一筆五千兩銀子的費用之外,也就是惠而不費地傳授了一些武技心法。 並且給了她幾具梅花神弩罷了,至於那個闇昧存在,官橫波能得到的好處並不多,但很實用。
在五大勢力暗戰交鋒的夾縫裡周旋,這對任何一個諜探都是嚴酷的考驗,官橫波也知道,各方只是將她作為閒棋來下子,她的任務主要還是潛伏待機,她自己在諜探中也很隱秘小心,而且她多半並不親自出面,所以並沒有引起鋤奸營注意,又或者是她運氣好,還沒有碰到西北鋤奸營的偵伺高手,暫時沒有露餡。
官橫波所有的這處莊子,在涇陽山區的邊緣,靠近北面的官方狩獵區,這裡並不屬於西北幕府劃定的戒嚴區,雖然也有軍府地遊擊巡哨出沒,但不算頻繁,相對地秘密活動還是安全的。
平虜侯從塞外班師,就一直窩在這山溝裡泡溫泉,官橫波對此不太相信,她一直有些奇怪地直覺,認為平虜侯肯定在山裡有些不可告人的名堂,她想看看能否撿漏探聽到一些秘密,本著就近窺探的原則,她一直守侯在這處莊子。
官橫波雖然本身武技並不很強,但敏捷靈巧,擅長偽裝潛行和藏匿,再配合暗器和藥物偷襲,一般的武技好手要在她手裡吃大虧。
踏雪而行,不知不覺間,官橫波縱躍飛奔的勢頭越來越快,宛如輕風,如同鬼魅,連她自己都有點吃驚,德興隆當鋪當初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焰火寸心”法門,最重修行的悟性,卻是最能鍛鍊耳目六識,並能令得習之者縱躍之間特別的輕靈迅疾,這倒最為契合她的情況。
已經奔行了很遠,天邊微微露出一抹極淡的曙色,天就快要亮了。
官橫波這時變得清醒起來,很小心的沒有進入封鎖戒嚴區,這時侯沒有必要去引起無謂的懷疑,她小心地深入北面的狩獵區山林。 繞行返回。
雖然她一個女人在清晨時分,在雪地裡獨自踏雪而進,也會招人懷疑,但進入封鎖戒嚴區更容易引來巡哨地盤問,繞行返回通常並不是壞事。
已經完全清醒的她,現在甚至在後悔,自己為什麼沉不住氣。 為什麼要到這荒山雪嶺裡瘋跑?
官橫波自己對自己解釋,她快瘋了。 外來的強大壓力,對曾經深愛之人的回憶,內外煎熬,不是什麼人都能熬過來的。 她不由自主地需要某種瘋狂的發洩,以資排遣。
向前奔行,雪上不留行跡。
猛然間,寒風從上風處迎面颳了過來。 捲起雪花無數,風中一種奇怪的香味送入官橫波地鼻端。
奇怪,怎麼會是加了龍涎香的高階薰香?這荒郊野外地怎麼會有這等薰香?官橫波暗忖,好奇心大起。
這隻有權勢富豪之家的婦女才會使用的薰香,彷彿有了莫名的魔力,官橫波不由自主的尋香而去。
在一個背風的窪地,十幾頂帳篷形成一個小營地,散落在雪地裡。 帳外緲無人跡,似乎並無警戒。
官橫波靜靜臥在冰冷的雪地裡,居高臨下觀察,仔細凝神諦聽了一會兒那營地中地動靜,似乎連馬匹都在帳篷裡,但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 隱隱約約,時斷時續,官橫波聽了好一陣兒,忽然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暗啐一口,官橫波緩緩移動,打算退走。
後退二十幾步,官橫波正要沿著來時的路徑繞個小彎,她不想被人察覺。
咳!
踏雪聲響。
尋聲望去,一個女人突兀出現。
女人披著灰鼠披風。 內裡一重是秋板羊羔對襟皮襖。 蜀錦緞面上沒有任何裝飾。
之所以,官橫波認為這是一個女人。 只因為注視自己的是一雙秋水一般澄淨的眼睛, 還有那種軟媚嫋娜的氣韻和隱隱隨風撲面而來的薰香,都讓她肯定,阻住自己去路的是一個女人,而且應該是一位相當美麗地女人。
這個女人絕不是身嬌肉貴的夫人小姐,柔弱無骨似乎與面前的女人無緣,但臃腫的冬衣包裹之中,面前女人完美勻稱宛如野獸般爆發力的嬌小身子,仍然充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