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逞了。週一雄怒了,晚上開會時找了個別的由頭,狠狠呲了她幾句。
與會的人雖沒看見中午的驚險,但無不心領神會。自此,沈美人對週一雄,由百媚生變成了黑包公。
將週一雄的 “三個仇人”翻來覆去地研究了N遍,每一遍的結果,賀飛都覺著“仇人”同兇手的距離差著一塊呢。就算萬福利對這三個人的懷疑有根有據,他們也確實給週一雄下了小絆子,使了陰損壞,可把象牙塔裡的文化人與月黑風高夜的殺人犯聯絡到一塊,實在難畫等號!
迷迷糊糊,胡思亂想中,又到了一箇中午。
幾個勸降的小鬼兒又陪他做伴來了——頭暈,腦脹,脹得腦仁巨疼,看東西重影,眼前成了灰屏,燒心的酸水跟剛吃了一盆巨辣的辣椒,想吐又吐不出來。心裡氣,常說吃飽了撐的才會反酸水,怎麼餓得前心後背都成一張皮了,還他大爺上臉!
兩個馬仔開鎖進屋,撂下飯菜給賀飛開啟銬子時,他無意間瞟到了那堆誘惑,可恨,王八蛋們的壞水兒又升級了!
這回給爺爺送進來的御膳,不單又多了一個肉菜,居然還多了一碗粥,還他媽有一碗餛飩!
誘惑,照例直襬到天色發灰才斂出去。之後,馬仔沒再用破膏藥封賀飛的嘴。那意思,只要他叫一聲,隨時可以進食。
接著,撒泡尿的功夫,晚膳又送進來了。而且,馬仔晃悠出去以後,沒關門。
隨之,賀飛聽見屋外院子裡亂亂哄哄折騰了一氣,原來馬仔們正在擺席入宴。
儘管,賀飛坐在地上背靠著有門的那堵牆,看不見屋外的情況。但很快,院子裡飯菜的香氣,卻像精確制導一樣,從屋外排山倒海灌進了他的鼻子,喉嚨,食道,胃,腸子肚子。
涮羊肉?王八蛋們正在院子裡吃刷羊肉,沒錯!這東西的味兒最竄,最勾人了!不然他們幾個南方人,不會稀罕北方人冬天裡打牙祭的玩意兒!
明顯,怕香味的殺傷力不夠,王八蛋們還邊吃邊滿嘴噴糞地扯淡,勾引他,氣他。
“香,太香啦,好久沒吃這麼鮮的——羊肉啦!”
“嗨——美味,美味,他媽爽——爽死了!”
餓勁兒,猝然翻了十倍,百倍。小四天沒塞牙縫兒的賀飛,被從沒聞過那麼竄的香味兒,給勾的,一口一口不停地嚥唾沫!眼前的磚地陡然全變成了羊肉片的鮮紅色,一盤盤栩栩如生!他饞得,恨得,恨不能衝出去,從馬仔身上片下幾塊肉,涮都不涮就吞了丫的!
“哎,你他媽給我留點,肉都讓你一個吃了!”
“你少吃啦,他媽不怕撐死?晚上那小妞又沒答應同你白相,讓你出火!”
“那個三八,白給老子也不要,我他媽可不是隨便的人!”
賀飛邊涮著馬仔身上的肉片,邊解恨地罵:你他媽——不是隨便的人,隨便起來,你就不是人!
“哎,湯真鮮啊,賽過珍珠翡翠白玉湯——好喝!”
“聞到狗肉香,神仙也跳牆啊!哈哈!”
“港幣樣子!會不會說,聽我的——無肉使人瘦,無竹人會俗,不肥也不瘦,竹筍燜豬肉!”
賀飛氣劈了!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狗祖宗的!蘇東坡的打油詩也會噴!
天黑了,王八蛋們不敢再耍,收桌,關門了!
總算熬過來了!
如同剛被上了大刑,連心裡問候王八蛋祖宗的勁兒都沒了!此時,就算開門放他走,可能他也得一跟頭撂在門口!
過了老半天老半天,他運足了氣,試著往起站了站,還行,腿還管用。
咕咚一下坐下,一口酸水又上來了,直接嗆進了鼻子。
剛咳嗽完,後背的傷又來添亂。
行,知道疼,說明知覺還挺靈敏,還能堅持,還死不了!
想到死,忽感覺,自己是不是離它不遠了,很近了?近得他渾身冰冷,冷得近乎嗅到了它的陰森,涼氣!
不會,絕不會死的!
念雲還在等著他,眼巴巴地等著他呢!她也一定會保佑他!他堅信,至什麼什麼都不渝!
想著,腦子瞬間清醒了。
王八蛋,八十多個小時了,看誰熬得過誰!
你們不是跟蔣猛放一樣,管錢叫爹,信人為財死嗎?我不是你們弄錢的搖錢樹嗎?那我自然——就是你們的爹了!爹要有了閃失,活不長了,不信你們丫的不急!
算了,不和這幫不孝的孫子動氣了,留點體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