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在明澤羽的攙扶下,兩人從側門進入了教堂。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們,知道羅皙妍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清醒過來,想抬腳卻發現自己的雙腳早已被凍得麻木。
“羅老師,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我抑制不住內心一波波如潮水一般快將我席捲併吞的悲傷,低聲問道。
“因為我覺得只有在這裡,你才能真正感受到澤羽內心深藏著的巨大的悲傷。”羅皙妍平靜的語調中有著遲鈍如我也能輕易覺察出的深厚感情,“今天是澤羽父親的祭日,每年的今天他們都會來這裡。只是今天帶來的是一個壞訊息,理事長一定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丈夫吧,她沒有把他留下的學校好好地經營下去”
這時,從教堂裡傳來一陣如天籟般的鋼琴聲,如泣如訴的旋律糾纏在淒冷的風中,盤旋在寂靜寒冷的墓地上空。
我透過敞開的教堂側門看進去,之間明澤羽的母親坐在十字架下的長椅上依舊在默默地禱告,明澤羽端坐在角落裡的鋼琴前靜靜地演奏,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之前流暢地跳躍,似月光下獨舞的精靈。他的神情始終安靜,唯有那抹化不開的哀傷,倔強而纏綿地繞在他的眉宇間,從頭到尾都不曾褪去。
心臟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我用力深呼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好不容易才將湧出眼角的淚水逼了回去。
“羅老師,我我們走吧。”
不忍心再看下去,彷彿再多看一秒鐘,我就會被這種人世間最平實也最深沉的悲傷壓垮。
憂傷的樂音不斷敲擊著我的耳際,我第一次明白了明澤羽如神之子一般高貴優雅的外表下,那些被刻意壓制在心底悲傷。
回去的路上,羅皙妍跟我講了明澤羽的家族與森永高中之間的故事。
原來,森永高中時明澤羽的家族一手建立起來的,明澤羽的父親生前為這所學校傾盡了心血,所以在明澤羽的父親去世之後,深愛著丈夫的明澤羽的母親便繼承了他父親的遺志,繼續主持著這所學校的事務,一心想將它經營成丈夫心中理想的樣子,可是還沒有實現便遭遇了這樣的變故
“元彩希,你剛才看到了嗎?即便在這樣無奈而傷心的時刻,澤羽的眼睛裡仍然看不到怨恨,他也許會因為自己而懊惱,也許會對母親感到愧疚,但是他絕對不會因此而怨恨誰,更加不會對他喜歡的呢心存那樣可怕的情緒!”
羅皙妍深深地看著我,突然降低的語調中透出一絲晦澀的哀傷,“所以,元彩希,不要因為澤羽突然冷漠決絕就放棄他好不好?你能不能能不能繼續當他的依賴呢?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我抬頭,正對上羅皙妍期待的目光。她深深地凝視著我,專注的視線裡有不加掩飾的急切與不安,似乎努力地想從我的臉上找到答案。
灰暗的天空中飄灑著潔白的雪花,落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冷。
很小的時候媽媽曾經告訴我,雪花是天使們在天空中種植的花朵,天氣寒冷的時候便散在人間,希望能夠帶給人戰勝寒冷的勇氣。
潔白、聖潔、美麗
看似冰冷卻溫暖的事物
我默默地轉過頭,數著不斷從天空飄落的晶瑩雪花,心中是一片比地上的積雪還要蒼茫的白,空空落落的,閃著銀白的微光。
然而怎麼做,我似乎已經找到答案了。
7。
回到家之後,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坐了很久,手機就放在手邊,拇指已經按上了撥打電話的愛心鍵,然而時間卻在我的猶豫中一點兒一點兒地溜走真的要打電話給尹正赫嗎?
可是電話接通之後要怎麼跟他說呢?
這樣糾結著,突然聽到手機裡傳來一聲非常不愉快的“喂”,我才猛地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拿到耳邊。
“呃,尹、尹正赫,是我,元彩希。”
慘了,剛才我竟然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不小心撥通了愛心鍵,我我還完全沒想好要怎麼開口啊!
“我當然知道是你。喂,你是怎麼搞的,剛才我‘喂’了好幾聲你怎麼都不說話?”電話裡的怨氣迎面撲來,我幾乎能夠想象出尹正赫皺著眉頭對我講話的樣子。
“剛剛我有點兒走神啦,你你能不能聲音稍微小一點兒,我的耳朵好痛。”
“恩,你找我有什麼事?”他的聲音小了一點兒,但是怨氣一點兒也沒減少。我該不會是打擾到他睡覺了吧可是現在是下午,他睡哪門子覺?
“我”我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後擠出來一句,“我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