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祥瑞呀”士兵群裡有人如此說,繼而眾士兵發出歡呼聲。
然李世民卻卻半點高興之態,緩慢地走到已經死去的李建成屍體旁邊,跪坐下來。
那耀眼的金光刺的眼睛生疼,李建成想要閉上眼睛,卻發現自己不能挪動分毫,始才想起來,方才跌下馬時,便已經死去。也曾聽人講過,說是死後,魂魄不會馬上離開身體,而是會在身體裡停留一段時間,藉以看看生前的家人在自己死後是如何傷悲。
李世民用冰冷的指尖觸碰他的臉頰,若他此時能動,早已狠狠甩開,不過是假仁假義假慈悲罷了。
他看著眼前的李世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這個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寵著的弟弟,那一箭射的如此乾脆,不知在射出這一箭時,心裡是否有過悔意。
然而現在對他,一個連親哥哥都下的去手的人,心裡只有滿滿的怨恨了,縱使他的眼裡流露出萬分悲痛。手足之情,竟抵不過一個皇位。想來也是,歷代的皇帝,哪個不是踏著兄弟的屍體登上皇位的。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怨不得別人。
“秦王殿下,”常何從玄武門上下來,道:“東宮與齊王府的人馬將至,恐怕要殺進來了。”
李世民跪在李建成的屍體前沒有動,鎧甲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原來常何倒戈到了李世民那一邊,李建成心道,也難怪這一路上未見一名禁軍護衛。
“秦王殿下,請下令。”尉遲敬德道。
李世民依舊沒有動作。
其實若是真打起來,秦王府這邊就算眾人各個以一敵十,也敵不過東宮與齊王府的人馬。而秦王還毫無動靜,情況不妙。尉遲敬德一咬牙,奪過旁邊一名士兵的馬刀,砍下李元吉的人頭,提在手中,又走到李建成的屍體前,砍下李建成的人頭。
溫熱的血液噴射到李世民的臉上,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尉遲敬德將手中兩顆人頭交給常何,吩咐常何說,“你將兩顆人頭掛在門上叫東宮和齊王府的人看,頭領已死,底下的人自會散去。”
常何領命,提著兩顆人頭上了玄武門,將人頭掛在牆上。
李建成眼角的餘光勉強能看到李元吉,頭髮披散,一臉的血汙,眼睛至死也沒有閉上,想來自己也是這副模樣。
他自問此生,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相信李世民,因此害死元吉。
若有來生,再遇李世民,二人相見,必為仇人。
若有來生,再遇元吉,定要善待他。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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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一夢
睜眼時,李建成只覺頭疼欲裂。
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看見石青色的床帳半垂半掛,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頸,觸手光滑柔軟,甚而能按到頸側急促跳動的脈搏。
這是怎麼回事?
他分明記得自己已被一心疼愛的弟弟射穿了喉骨,頭顱被砍下,高高懸掛在玄武門上,連和自己一同慘死的元吉那死不瞑目的模樣也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現下
李建成茫然許久,眼前光景已漸漸明晰起來,陳設簡單的房間,門關著,看窗紙透進來的天光,約莫是傍晚了。
這房間的佈置不知為何令他覺得有幾分熟悉和安心,他極力思忖,太陽穴卻疼得厲害,迫得他皺緊了眉,幾乎呻吟出聲。
正難受間,門驟然被推開了,他立即轉頭,動作太猛換來的便是愈發劇烈的頭疼,他忍著痛,抬眼望去,推門進來的少女,髮髻上結著素色的綢帶,她的手裡拿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隻青色小碗,看見他,挑眉笑道:“終於醒了。”
他一怔,隨即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望著少女熟悉的眉眼,嘴唇蠕動半晌,方才喃喃道:“秀寧?”
“不是我還有誰?”李秀寧放下托盤,不客氣地將他往裡推了推,卻又細心地為他掖好被角,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瞧你臉色白的,喏,我來給你送飯了。”
說罷,又將粥碗往他手裡一塞,動作雖大力道卻放得極輕,“阿孃說了,你若是醒了,也只能吃些清淡的。”
李建成僵著脊背,粥碗捧在手裡,還溫著,面前的秀寧眉眼間仍是稚氣,彷彿十一二歲的模樣。他摩挲著碗壁,尋思著現在的情景,思索半晌又無定論,終究按捺不住,低聲問道:“秀寧,主上如何?”
秀寧怔了怔,有些嗔怒的神色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