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東月點點頭,想到方才藍音反應,很是擔心這個身份不夠格知道魔族此等秘辛,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我亦是天宮的碧霞元君。”
女官看她的眼神果然更尊敬了幾分:“原是碧霞元君不知元君可曾聽說過,神獸檮杌?”
岱東月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看過的《神異經》中曾提到過這種上古神獸。”
古書《神異經》雲,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大,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檮杌。生性傲狠難訓。
這段話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檮杌這貨長得很像老虎,毛長尾巴也長,人面、虎足、豬口牙,天性兇惡,且頑固不化。
“三界九州,最最兇惡頑固的檮杌之祖,就鎮壓在我們的聖園之下。”女官道,期間又咳出了半口血,岱東月只當沒有看見——藍音不是殘暴昏庸的王,剛才既然下得去手,想來這位女官背後的關係也不可能幹淨到哪兒去。
“鎮壓?這個詞我光聽著就覺得不大靠譜。”
女官抽了抽嘴角:“的確這隻檮杌約莫每隔個千八百年就會鬧騰一次。”
“怎麼說?”岱東月興致勃勃地追問道。
少女你沒看見我身受重傷嗎!你這樣追問一個身受重傷的妹紙真的君子嗎!女官鬱悶地又咳出一口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嚼巴嚼巴吞了下去,臉色頓時好了幾分,連順了好幾口氣後,才幽怨地繼續為岱東月講解魔界基礎知識掃盲。
說起來,這還是當年魔界和青丘大戰後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那時候雙方剛簽好停戰協議,這隻修為臨近帝君水準的檮杌就肆無忌憚地跑來魔界橫行霸道了。彼時魔界元氣大傷,又得防著天宮乘隙而入,根本騰不出手來處理它,無奈之下只好將它暫且鎮壓在聖園之下——饒是如此,魔族仍有三位長老折在了這隻兇殘的檮杌手上。
待魔族再恢復過來想起他的時候,已足足過去了近千年,在這千年中,被困在聖園之下的檮杌幾度脫逃失敗,最後竟然狠下心,做出了一個同歸於盡的決定——他祭出了自己的內丹,以全部修為為代價,試圖將聖園祭煉成自己的法寶!
若失敗,他將瞬間灰飛煙滅;若成功,他將擁有三界九州最頂級的靈圃作為自己的後盾,進可利用靈圃中的陣法困死敵人,退可享用無數奇花異草增進修為!
這招釜底抽薪,他使得很決絕,若不是魔族人及時發現,至多百年,他便可煉化成功。可檮杌也不是傻子,煉化初一開始,他就果斷放棄了肉身,將自己的神識魂魄融進了聖園,所以無論魔族人阻斷他煉化多少次,只要聖園還存有一星半點的泥土,他就能無數次捲土重來。
他是史上最頑固不化的神獸,一旦鑽了牛角尖,就決計不會放棄,誓要將煉化聖園進行到底。
於是魔族只好對他採取放養政策,由著他賴在聖園裡,全當他是聖園免費的守護獸,只在他煉化到最後關頭,一個不小心就會功虧一簣的時候,才出手阻斷。這個週期約莫在八百到一千年左右,藍音登上王位不過三百來年,之前魔界又長期處於內亂之中,這才忘了檮杌之事。
“其實只要王上狠狠心,賠上魔界一半的力量,要完全消滅他也不是不可能的。”女官苦笑道,“只是這樣一來,魔界必然元氣大損,若是青丘趁機聯手天宮,我們豈非死無葬身之地?”
岱東月關注的卻是另外一個點:“你說阻斷檮杌煉化聖園要怎麼阻斷?”
女官愣了愣,臉上的表情突然複雜了起來:“元君有所不知,最初的聖園,是由魔族史上最為強悍的二代魔王的屍身所化,所以若有誰想掌控聖園,就必先令其接受自己的血和魂,這也是檮杌能與聖園共存亡的原因——他想要祭煉聖園,就必先將自己成功祭獻給聖園。因此,能不能順利接掌聖園,也是魔王繼承的重要條件之一。”
她說得很委婉,岱東月腦子裡轉來轉去轉了好久,才勉強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若想阻斷神識魂魄皆已融入聖園的檮杌,唯有魔王以自己的血,乃至魂魄為媒介進入聖園,與其親自纏鬥才行?”
女官抿唇,點點頭。“此法雖然兇險,但與其他法子相比,已是犧牲最小的了,畢竟目的只是打斷檮杌的煉化,不是要和他死拼到底。”她沒有說的是,大部分不願冒險犧牲的魔王,都會暗地裡培養好些個與聖園血魂相通的炮灰,在關鍵時刻替下自己。其實若不是聖園內所植奇花異草太過珍稀,為了防火防盜防空氣汙染不能讓過多的人隨意進入,魔王們一定會大肆培養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