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穎驚喜道:“什麼,他就是鐵筆丹青?我以前也曾聽人說起過,我還道怎麼會有這麼怪的名字?”
忽聽屋外有人哼了一聲,道:“我愛叫什麼名字,就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阿穎伸了伸舌頭,低聲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卻見一位白衣人飄然入屋,一眼看去,只覺頗有些清風道骨。瞧他年級似乎四五十歲,卻又鬚髮半白,就算說他六七十歲,也不為過。眼神之中,卻又總有一份淡淡的憂愁。
石雙城拱手道:“早就聽說鐵筆丹青妙筆生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鐵筆丹青擺手道:“這位先生不必客套,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阿穎搶著道:“老先生,你能替我畫一幅畫像麼?”
鐵筆丹青板著臉道:“不畫,不畫!什麼老先生,你看我很老麼?”阿穎一怔,忙道:“不,不是的,先生哪裡老了,我是說你雖然看起來年輕瀟灑,但畫起畫來,卻如此老到,功力深湛。這才冒昧,用了‘老先生’三字,請勿見怪。”鐵筆丹青面上神情這才緩和,溫言道:“原來如此,姑娘說在下畫功老到,想必是位方家。不知屋中拙作,姑娘最鐘意那一幅?”
石雙城暗笑:“阿穎倒挺會改口,居然可以讓鐵筆丹青另眼相看。”
阿穎本來只是信口開河,聞言不覺一呆,忽然眼睛在一幅仕女小像上面停住,當下指著這幅畫說道:“我看這幅小像,當真畫得惟妙惟肖,當是先生壓軸之作。
鐵筆丹青面色大變,神情古怪,不知是喜是憂,欲言又止。阿穎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他聽了自己說的話,是否不悅。
忽聽那盲女說道:“姑娘想必又提起那幅小像,這才引起我阿爹傷心之事。那幅小像所畫之人,是我阿媽。”
阿穎一怔,道:“原來你阿媽是位大美人。可是,你爹爹為什麼這樣傷心?”那盲女嘆了口氣道:“我阿媽生下我之後,就過世了。”阿穎啊了一聲,這才知道為什麼無意之中,又惹得鐵筆丹青不快了。當下又向那盲女打量幾眼,微笑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那盲女道:“我叫阿薰。”阿穎讚道:“阿薰,多好聽的名字,就像薰衣草一樣,有著淡淡的芬芳,清雅脫俗,卓爾不群。”阿薰微笑道:“姑娘,你把我說的那麼好,其實我人又醜陋,眼睛又看不見,怎能跟我阿媽相比?”阿穎笑道:“阿薰,你知道麼,你和你阿媽長得一模一樣,都是美人胎子,嗯,跟你在一起,我真是無地自容了。”阿薰臉上微微一紅,微笑道:“是麼?我真的很像我媽媽麼,怎麼阿爹從來沒有提起過?”
阿穎道:“你阿爹沒跟你說,是不想再提傷心之事,其實他只要見到你,一定會想起你阿媽。哎,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一邊說話,一邊卻偷眼去看鐵筆丹青面上神情。
忽聽鐵筆丹青長嘯一聲,曼聲吟道:“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綠水之波瀾”一詠三嘆,當真是蕩氣迴腸。讓人聽了,不禁黯然神傷。
石雙城和阿穎聽了,不由得面面相覷。心想若是勾起他的詩興來,只怕一時三刻是止不住了。
忽聽鐵筆丹青說道:“也罷,既然姑娘也是性情中人,那就請坐,讓在下為你畫一幅小像吧。”
阿穎大喜,道:“多謝莊主。”
鐵筆丹青擺開畫桌,提筆做畫。石雙城負手而立,絕無半點倦怠之意。阿穎端坐窗前,微笑凝眸。小半個時辰之後,鐵筆丹青將筆一放,道:“姑娘,畫好了。”
阿穎大喜,跑了近前,只見畫中人美妙絕侖,明眸善睞,淺笑盈盈,宛如天人。不禁驚喜交加,嘆道:“畫得真好,就算皇宮裡的畫師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及莊主半分。只是我真有這麼好看麼?”
鐵筆丹青微笑道:“姑娘美若天仙,在下之畫,不及姑娘真容甚遠。”阿穎伸手扯了扯石雙城衣袖,問道:“石大哥,你說畫中人究竟跟我像不像?”
石雙城一怔,接過畫來,也不禁呆了,讚道:“畫中人真美,不過比起真人來,還是要遜色得多。”
阿穎心中竊喜,道:“真的麼?”
石雙城點點頭,道:“我說的句句是肺腑之言。”阿穎看著他,笑道:“看不出你一臉忠厚的樣子,拍起馬屁來,倒也十分在行。”石雙城笑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個道理,在下還是懂的。”
阿穎十分開心,將畫像捲起,收了起來。說道:“多謝莊主賜畫,小女一定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