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靠激情活著的。如果說,她選擇了羊革的愛情,當她和他重建婚姻的橋樑之後,
他們會保持這激情到永久嗎?
這是一個超驗的問題,她無法判定。
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一直折磨著她,但她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它像惡夢
一樣走起路來無聲無息,在這幢房子裡,每一個角落裡,甚至當她偶爾開啟鋼琴
時,在琴蓋的下面,它就會飄出來,如一股煮熟了的米香,但它是可怕的。它把
林雪茵的身體完全控制了,她的心有時會隱約地提到了它,而它稍縱即逝。沒等
林雪茵有所反應,它便化為一片白茫茫的水霧,附在了她意識的鏡面上,模糊了。
林雪茵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沉默了,她總是坐在沙發裡,靜靜地沉思,其實什
麼也沒有想。而周圍的一切死的——傢俱,活的——吳明然,對她都是沒有意義
的。她從來沒有把它們和他裝在心裡,她遠離了這一切、甚至包括那個長髮雜亂
的畫家,他們都和她的生命——幸福——無關,她是孤單的,家是一個生活在母
體的混沌中的胎兒,盲目地活著,僅僅活著而已。
她的靈魂狂躁地奔跑著,在雲端、山上、林間、草原上馳來騁往,高聲大叫,
精疲力竭而毫無收穫。
她那樣出神地坐著,有時一點輕微的響動便會讓她驚懼起來,尖叫一聲。
吳明然伸過來放在她頭上的手,會令她突然顫慄一下,彷彿被針刺了一樣。
吳明然詫異地問妻子,她是否有什麼不舒服。
林雪茵默默地搖搖頭,她沒有說話的慾望。面前這個男人為什麼無息無聲,
彷彿一條魅影一樣讓她感到不安?
關於吳明然的工程,據他自己說,有了那筆錢,已經開始重新執行起來了。
但他沒有問林雪茵是從何處弄來的錢,他看見錢之後幾乎把林雪茵給忘了,
這讓她很失望。
既然吳明然的生意已經開始好轉,林雪茵想回一趟重慶,去看一看父母,或
許在父母面前,她的憂慮與不安會減輕些。
吳明然很痛快地同意了她的想法,看來,他並不像說的那樣需要林雪茵在他
的身邊。
那麼,在走之前,是否有必要去和羊革說一聲呢?他現在在幹什麼?
想到羊革,林雪茵頭痛欲裂,這是一種愛情綜合症,因為這愛情是絕望的,
是沒有結局的。它就像一場美夢,總會被別人打斷。
還是不要再見他了罷,也許時間的針會縫合她心中的傷口,在吃一頓早餐之
後,在一首樂曲之後,在一次跳舞之後,這令人心顫的夢就平息了,在意識上消
逝了。
離家的前一夜,夫妻之間為暫別而舉行了小小的酒會,兩個人濃情蜜意的酒
會。
入口酸甜的紅葡萄酒,使心變得柔和起來,在燈下對視的效果,使那個作為
丈夫的男人顯得情意款款。那張剛毅的臉,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挫折之後,蒼白而
又消瘦,惹起女人的母性的溫情。
吳明然的手,在這略帶傷感的餞別之夜,顫抖著。他在為什麼而顫抖?
被醇漿佳釀染紅了臉蛋的林雪茵,在夜的和平中,是純淨的,猶如一個含羞
的處女。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緊偎在一起,互相撫愛和親吻,這種柔情是那麼沉靜,一
如夜色的冷淡。
“要我嗎?”她吻著男人的耳輪,輕聲地問。
吳明然沒有回答,他的手放在林雪茵的腰上,緩慢地滑向她光裸的大腿。
林雪茵呻吟了一聲,但只是表明她願意接受撫摸,並沒有激動。
她的面板對那隻手的冷靜感到了吃驚,因為它不像是一個男人充滿渴望的手,
而是一隻笨拙和被動的手。
林雪茵笑著說:“你怎麼像個第一次碰女人的小男生?”
吳明然未置可否地笑笑,從林雪茵的腿上把手收回來,說:“我洗一下手,
然後好好地摸你,十八摸。”
他站起來,進了洗手間。
林雪茵大聲問:“你剛才說什麼?十八摸?什麼叫十八摸呀?”
吳明然在洗手間裡伴著水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