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他最親的人,剛剛出院,就算這回她拿刀子捅了我,許靖軒為了我和她大吼大鬧,她一下子犯了心臟病,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和許靖軒之間的緣分也就徹底斬斷了。還不如,索性不解電話,讓他多陪著姑姑,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他也不會為難,我也積攢些氣力。
無論怎樣安慰自己,夜還是比我想象的要黑,比我想象的漫長蜷縮著身體趴在桌子上,連續幾天沒有休息好,昏昏沉沉中也睡著了。
“鈴”腦邊的座機刺耳的轟炸起來,我一個機靈醒了,半昏暗的光線下,四處的角落裡像是潛伏著張牙舞爪的巨獸,隨時都會隨著不經意的黑影向我撲過來。明明中央空調的冷氣很足,我的背脊都被冷汗浸透了。
“喂”不接,座機就一直再響,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廳裡刺激著我的神經。終於我還是顫巍巍的接起來。“喂是蘇小姐嗎!我是大廈物業”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保安的聲音,我心裡安定了不少,“我是!”
“樓下有一位叫許靖軒的先生找您,讓他上去嗎?”我嚇了一跳,他沒有陪著姑姑,怎麼會來找我呢?思緒一下子就亂了。
我還坐在座位上,聽到電梯停頓的聲音,我的心更是提了起來,寂靜的公司裡,腳步一聲比一聲清晰,扭過頭去,高大嚴肅的男人就那麼站在我的面前。
他滿面怒容,看到我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環視著四周,眉頭皺的越發糾緊,“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跟我回去!”
“回哪去?”嘴裡有些發苦,除了呆在這,我還能去哪,“我哪也不去,反正也有好多事情要做,你回去吧!”
許靖軒把怒火忍下去,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姑姑平時對你不好嗎?現在她病了,你就忍耐一下,承認個錯誤就那麼難?”
一股酸澀湧了上來,我口氣反而平靜了,一本正經兒的問他,“我哪裡錯了?”
他皺著眉重重的喘氣,一句話也不說。
“我故意往青菜裡放沙子,虐待一個剛剛出院回家的老人?許靖軒,你也是那麼想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是她在罵我小狐狸精,不要臉的時候沒有對她笑臉相迎,然後應該點著頭說,您教訓的是?”
許靖軒一愣,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如果非要說我錯了,可能就是我不該生在這樣的家庭裡,不該有這樣的一對父母,但這些是我自己可以選嗎?就因為我的父母離婚了,他們一個一個易輕拋棄我,所以我必須習慣,習慣任何人對我的諷刺輕視?她挖苦漫罵我的時候,我就得趕快誠惶誠恐的低頭認罪”像個笑話一樣說出來,可是臉色冰涼一片。
見我哭了,許靖軒把椅子拉過來,用手捧起我的臉,輕輕的替我把眼淚擦乾。
“別管我”我不是不想遷就她,可是那些傷人的話,讓我怎麼能認下來?
“姑姑以前得過抑鬱症,你和她一般計較幹什麼?”
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一笑,“我小時候離家出走,被捉回來打個半死,還想過吃安眠藥,還想過用窗簾上吊呢,如果我這麼漫罵她,你也能讓她和我道歉嗎?”
“茜茜”
“許靖軒,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以前很可憐,但是我從不仇恨別人幸福,她渴望親人的愛護,但不會沒有尊嚴的厚著臉皮祈求別人的施捨。我不想讓你為難,可是她說出那麼有失風度的話漫罵我,還要我和她道歉,我做不到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能做到對不起”
許靖軒臉上的表情很難堪,剛才的怒氣一下子不見了,輕輕的把我擁在懷裡,柔聲的安慰著,“你記不記得我第一和你提起姑姑的時候,你說很羨慕她和姑父的感情,說她一直守寡不再嫁人,十分難得,我當時說你單純幼稚?”
點點頭,那是他第一次帶我去吃麥當勞當時的情景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中,一點也沒有忘記。
許靖軒的表情越來越凝重,艱難的開口,悠長的嘆氣,像是重重的心門被開啟時的聲音。
“姑姑從小生活環境很簡單,姑父是爺爺老友的孩子,父母早喪,兩個人從小就認識,戀愛結婚,一直感情很好。後來姑夫生意越做越大兩人聚少離多,直到姑姑發現丈夫有了別的女人
當時姑姑為了挽救婚姻,沒有告訴任何人,連爺爺也不知道,可是我和姑姑生活在一起,每天看見姑姑以淚洗面。兩個人見面時她不是苦苦哀求他,就是大聲吵嚷,房間裡的東西被摔碎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次姑姑自殺了,姑父嚇得再也提離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