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允彎身拾起腳邊的鳳釵,苦笑著點頭,“好!既然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就不要怪朕無情無義。”
玉蘭曦含淚冷笑,她慢慢轉過身去不看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慕允心痛難忍,直到心痛緩了緩才看著柴音道,“柴音,奉朕旨意,從此刻起蘭妃由妃位降為良人,所有下人一律撤出提香軒,從今以後,提香軒就是她的冷宮。”
柴音緊皺眉頭道,“皇上”
不等他話說出來,慕允低沉道,“還不快照朕的旨意去做!”
柴音長嘆口氣,又望一眼玉蘭曦的背影,才帶著宮女們出了屋子。
慕允悽楚哀哀的看著她背影,低聲道,“蘭曦,保重”
玉蘭曦早已淚流成河,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皇上也保重。”
慕允垂眸看一眼手中緊緊相攥的鳳釵,臉上浮起一抹安慰的笑容,然後轉身慢慢地走出屋子,而每一步都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得他生不如死。
柴音已經把提香軒所有的宮女和公公都召喚到了外面,終於看見慕允慢慢地走出來,迎上前道,“皇上,真的只留蘭妃,不,蘭良人在提香軒嗎?”他一向叫慣了蘭妃,突然換種稱謂當然是很不順口的。
慕允有氣無力的邁出提香軒大門,然後回身看,暗歎口氣,氣若游絲道,“封門吧。”
柴音也忍不住嘆口氣,對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招招手道,“快把大門封上!”
柴音見慕允一臉疲倦,小心翼翼道,“皇上,奴才扶你回宮休息。”
慕允無力的點點頭,在柴音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在永巷裡,大雪一直沒有停,反倒更大了。
剛才還透著無限溫暖的提香軒頃刻間變得清冷,玉蘭曦望著滿地狼藉的屋子,心頭又是難過又是迷茫。她艱難的移動腳步走出屋子,院子裡飄著鵝毛般的大雪,白雪皚皚的屋簷,地面,在夜裡泛起淡淡幽光。
玉蘭曦嚥了咽口水,匆忙轉身回屋,然後緊緊關上門,屋裡的兩個火爐是傍晚時青梅燒的,捱到現在已經黯淡。
她目光在偌大的屋子流轉一圈,腳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打了個激靈後她就趕緊爬上了床榻,再望望燭火,她直呼悲劇!兩個手指粗的蠟燭只剩四分之一,哪裡能撐到天亮?
玉蘭曦苦惱不已,心想要是此刻慕允在的話該多好,這樣就算燭火熄滅了她也不會害怕。一想到慕允她又悲從心來,蜷縮著身子,愣愣地望著燭火出神。
不知道慕允是否能明白她的心意呢?那隻鳳釵是她唯一能給的念想,她終究不是屬於他的,她會離開皇宮,離開京城,只願慕允能見鳳釵如見她人。
經歷了這麼多,玉蘭曦從心底厭惡後宮的爾虞我詐,她只想能儘快離宮,然後去西京找詩染,她真的好想好想詩染,這麼久了他把她一個人丟在皇宮裡,不聞不問,他是不是已經不記得她了呢?想到這裡玉蘭曦的心就像有一雙小貓爪子撓一樣難受。
玉蘭曦很想能儘快睡著,一想到等下燭火滅了屋子裡一片黑暗,她的小心肝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可就算她強迫自己摒除一切雜念,她還是忍不住要去想詩染,想慕允,根本沒有半點睡意。
她抓狂,她真的是要瘋了,不由自言自語道,“玉蘭曦,你到底想怎麼樣?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明天再想!”她緊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忽然,玉蘭曦感覺眼前一暗,她猛地睜開眼卻只看見一片黑暗,該死的,蠟燭這麼快就燒完了?玉蘭曦欲哭無淚,黑漆漆的屋子只有兩個爐火還有點點星火,可越是這樣的氣氛就越襯得詭異無比!
玉蘭曦使勁一拉被子,把整個腦袋也罩住,在被子裡害怕得直髮抖。片刻後被子裡傳出一陣淺淺抽泣聲,她真心害怕,一想到偌大的提香軒就她一個人,她能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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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慕允離開太和殿後,青梅的心裡一片失落,她默默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然後重新穿戴好,坐在床榻邊發了會呆,驀然想起慕允先前為她畫了一幅肖像,就趕緊起身向書架前的矮案走去。
可是當看見那幅畫時青梅更加難過了,因為慕允畫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玉蘭曦。
青梅哀嘆口氣,在矮案前坐下,怔怔地看著畫面上的女子發愣,她想不通為什麼慕允心中明明忘不了玉蘭曦,可他不去看玉蘭曦而是把她這個貼身宮女召喚來寵幸了。
青梅扯著嘴角苦笑一抹,腦海中想起他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你好好休息,朕會吩咐人好好伺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