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海面,太陽的最後一抹餘暈亦已經在消失的邊緣。
看著蕭遙昏暗的暮光中,蒼白而憔悴的臉,無雙心疼地輕嘆一聲,小心地用袖子幫她拭去臉上的海水,又脫下自己的外袍蓋住她的身上,轉身來到船頭,划船向前。
他並沒有注意到,他選錯了方向,向海岸應該是一路向北,可他劃的方向卻是向南。
崖生依舊昏迷不醒,蕭遙亦一直不見清醒過來,到後半夜的時候,無雙幾次昏昏欲睡,卻不敢怕,見蕭遙久不醒來,他疑惑地揉著眼睛湊到蕭遙身側,看著她頸側被自己擊出的淤青,不由皺眉將手指伸出她的鼻端,感覺到蕭遙的呼吸,他這才輕籲口氣,片刻又越發皺緊眉頭將手指探上她的額頭。
果然,如火滾燙。
“你在發燒?!”他慌亂地將手伸向她的腰帶,“我給你找藥!”
手忙腳亂地將她的腰帶解開,無雙看著腰帶內那一層細密的小口袋,頓時犯了愁。
這麼多,哪一個才是退燒的藥啊?!
“蕭遙!”他重新湊回她的頭側,輕晃著她的肩膀,“你醒醒,醒醒啊,看看這些藥哪個可以吃?!”
蕭遙的睫毛輕輕地抖了拌,眼睛卻沒有睜開,乾裂的起皮的嘴唇輕輕張開,吐出混沌的字眼,“水”
“水?!”聽著她的聲音,無雙只覺美若天籟,“好,我去找,我去找水!”
☆、噬骨之痛!(4)
找水,說得容易!
四周都是海水,前沒有陸地,後沒有島嶼,上哪裡找水去?!
無雙環視一眼漸漸暗下來的四周,一臉無奈,“蕭遙,你再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就帶你去找陸地,找到陸地,就有水喝”
他急急地爬到船頭,不顧一切地拼力划船,只累得全身都被汗水打溼,又哪裡看得到半點陸地的影子。
丟下船漿,無雙重新來到蕭遙身側,替她換上頭上已經被焐熱的布巾,看著她嚴重開裂的嘴唇,他焦急地環視四周,目光注視到身側麒麟劍,突然眼中一亮。
抓住劍柄,他咬緊牙關,將鋒利的刃割過自己的手腕。
伴著疼痛,肌肉劃開,血就從他的傷口溢位,忍著疼,無雙小心地將自己的腕送到蕭遙嘴邊,“水來了,喝吧!”
蕭遙早已經被燒得暈暈乎乎,感覺到唇邊的液體,她只是下意識地吞嚥起來,連續吞嚥好一會兒,蕭遙終於滿足地閉上嘴巴,頭歪到一邊,沉沉睡去。
隨便從身上扯下一根布條裹上傷口,無雙將她頭上變燙的布巾重新用海水浸涼放在她的額頭,這才收腿坐到她的身側,仰頭注視著夜色,微微地鬆了口氣。
片刻,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收回來,重新落上她留著一道血痕的蒼白臉龐。
曾經他無數次地幻想過,或者有一天,能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睡,卻從不曾想過,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境地這樣地看著她。
夜,如此漫長,又如此短暫。
東方海平線上,天光微亮的時候,蕭遙終於從高燒的昏迷中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是一片如寶石一般的晴朗天空,天空的一角是一張憔悴的臉,那張臉正對著她,微微地輕晃著,一隻溫暖的手掌還覆在她的額上,手腕上裹著白色的棉布巾,布巾內隱約透出血色。
蕭遙認出,那是無雙的臉。
看到她醒來,雪和牛牛立刻欣喜地湊過來,無雙被牛牛的肉翼碰到,身子一歪也清醒過來,擔心地看向蕭遙,迎上她看過來的目光,他頓露喜色。
“你醒了?!”注視到她臉色不對,他忙著收回放在她額上的手掌,“你發燒了,所以我”
“謝謝!”蕭遙客氣地道謝,撐臂坐直身子。
“不行!”看她想要起身,無雙立刻伸臂按住她的肩膀,“蕭遙,你冷靜點聽我說,我知道這個事實很殘酷,可是你必須接受現實,思無邪死了,而你要活下去,你不要忘了,你還有你娘,還有許多事情要作”
“他沒有死!”蕭遙平靜地吐出四個字。
無雙微愕,片刻又順著她的語氣安慰道,“對,或者他沒有死,那你就更不能這樣折磨自己,我相信,如果思無邪沒有死,他一定會回去找你的,所以你更不能死”
蕭遙淡淡地推開他按住她肩膀的手掌,“我只是想要坐一會兒!”
無雙身子微僵,悄悄看著她的側臉,他並不能確定她是否已經真的冷靜。
☆、噬骨之痛!(3…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