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卻是在抬頭對上夜曇羞澀、紅透的臉時,才覺出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一時尷尬地鬆了手,夜曇迅速地把手抽了回來,藏在了身後。她的手指,從於嘯杉的口腔裡倏地抽走,指尖上還帶著微微的濡溼,她悄悄地在身後的床單上蹭著。而於嘯杉只覺的嘴裡一空,似乎是憑空從他身體裡抽走了什麼似的,一瞬有些空蕩蕩的失落。失神地看了會兒夜曇滿面紅暈的臉,於嘯杉才忽然想起來自己要過來說什麼。
清了清嗓子,他站起來,走開了幾步,眼睛卻仍是牢牢地鎖在夜曇的身上,半晌開口說道:“夜兒,你告訴我你爹現在在哪,我明天就去方家把你的方路昇帶來。”
夜曇抬頭看他,微微皺了皺眉,眼神裡帶著些指控,語氣卻還是儘量平靜地說:“三叔,你剛才答應大伯說盡快會去方家,可沒說,必須要我告訴你我爹的下落。”
於嘯杉笑笑,狹長的眼睛裡露出些許賴皮的味道,“沒錯,我說的是儘快,但是也要等我手裡的事忙完,得了空才行。夜兒知道我忙的是什麼,你要是不告訴我你爹的下落,我不知道要忙到幾時,到時候,也不知道你的那個方路昇,是不是早就急瘋了,還是根本沒了耐心,娶了別人。”
夜曇被於嘯杉話語裡的威脅唬的一愣,三叔這賴皮的語氣是她熟悉的,小時候,她便也總是被他逗得著急,有時候甚至會掉眼淚,每次看真的逗狠了她,三叔就趕緊抱起她來,又是親又是哄,有時候還會把自己舉過肩頭,帶著她轉圈,好像飛舞起來一般,直到她破涕為笑。
可,那是小時候,自己的爹是三叔的二哥,自己是叔伯和爹的掌上明珠,是永遠可以撒嬌耍賴的年紀。而此刻呢,她不知道爹到底做了什麼,只知道三叔對爹的恨已經到了骨子裡,對自己也早不可能像兒時那樣的縱容,只是那熟悉的表情讓夜曇有一剎那的恍惚,恍惚過後,心裡卻又湧進了一股氣惱,他憑什麼這麼威脅自己,大伯已經答應了自己的事,他當時不出聲,過後卻又來為難自己,這算什麼君子所為。
再說話,夜曇的語氣裡便也不由得帶著些氣:“三叔,您有事忙,那就不勞煩您了,明日一早,我自己去方府。”
於嘯杉冷哼一聲,凜然地介面:“夜兒這麼快就忘了,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出這個屋子一步。”
夜曇聽完這句話,忍不住蹭地站了起來,和於嘯杉對峙著,嘴裡的稱呼不自覺地也變了,“三爺,請問您憑什麼不讓我出屋,您是我什麼人?”
於嘯杉聽出了夜曇對他改了稱呼,黑眸裡瞬間有了一絲懊惱,但旋即又被凌厲所取代,說話的語氣卻忽然放柔了下來,只是這明明溫和的語氣裡卻透著股逼人的寒意。“憑什麼,當然憑我是這嶽嘯山莊的主人,莊子裡的人當然得聽我的話。而我是你的什麼人,小夜兒不會忘了吧?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最親的三叔呀。”
夜曇猛地吸了口氣,心底有股懼意在一點點上升,可是這會兒卻壓不住自己的火氣的說道:“三爺,我沒求著您非要住在這嶽嘯山莊裡,我也不是您嶽嘯山莊的人,您要是看我不順眼,我現在就走,不用您再管我的事。”
於嘯杉聽完這話,朝著夜曇逼近了一步,於嘯杉極高,站在夜曇面前,夜曇只及他下巴的高度,只能努力的昂著頭才能看清他。夜曇被籠罩在於嘯杉的陰影之下,只覺的一陣逼仄的感覺只湧心頭,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於嘯杉長臂一伸,攬住腰身,攔住了去路。他低頭深深地看進夜曇的眼裡,撥出的熱熱的氣息噴在夜曇的臉上,夜曇的呼吸急促起來,心底的恐懼終於戰勝了怒意,又習慣性地去咬住嘴唇,用這個動作,抵抗著自己忍不住的戰慄。
於嘯杉的黑眸牢牢攝住夜曇驚恐的眼睛,拇指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解救了她再次被虐待的唇。忽然,毫無預警地一笑,對著夜曇說:“小夜兒想走嗎?那你就走個試試吧,不過你大伯和三叔都疼你,不知道舍不捨得讓你離開。”
說完猛地一鬆手,夜曇退後幾步一下子坐在了榻上,仍是緊張地仰頭看著於嘯杉,於嘯杉的表情這會兒卻分外放鬆,沒有了初時的凌厲和冷漠,隨意地看了她一眼說:“到午飯時間了,我一會兒讓常媽媽給你送飯來。”說完便出了屋,反手帶上了屋門,咔噠一聲,夜曇聽見似乎是落鎖的聲音。
等腳步聲稍遠,夜曇趕緊走到門邊,拉了拉門,只能拉開一條淺縫,果然是從外邊鎖上了,夜曇頹然地鬆了手,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失神地看著被拉開的門縫裡,射進來的一縷陽光,沮喪而又絕望地想著,早知道會這樣,當初還不如跟爹一起走,沒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