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百姓,真跟季蔚琅較起勁來,只是以卵擊石。夜曇說的對,這事必是還得求上季蔚琅,可是鄭嶽平顯然不想如此,那便也只有自己去勉力一試了。
住在莊子裡這麼久,從未做過什麼事報答鄭嶽平和於嘯杉,綺蘿總是有些不安的。雖然,她知道,如果季蔚琅當真是為了夜曇的事,遷怒了於嘯杉,她即便是求上門,也是無能為力的。可,總要去做了才安心。就算是事情未必是自己想的那樣,藉著去看看自己表妹的名義,上一次季府,總也是不會添亂的。
綺蘿想定了主意,當下裡就想要進京去找緋蔓,看看情形如何勸說季蔚琅。可是看著一直髮呆不語的夜曇,想著鄭嶽平的囑託,卻又放不下心來。只好又忍住,琢磨著好歹明天天亮了再去,在這個原本該是洞房花燭的夜晚,還是陪陪夜曇的好。
綺蘿努力地和夜曇說著寬心的話,只是說的人和聽的人,臉上擔憂的表情卻一點也沒有淡卻,只有更深。
夜色就在這似乎無休止的慌張與不安中,慢慢地降臨,隨意吃了些東西,綺蘿早早地便拉著夜曇歇了下來。黑暗中,兩個年輕的姑娘並肩躺著,心中為著同一個男人擔心,誰也沒有入睡。
許久之後,直到整個莊子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入睡了。沉默了整個下午和黃昏的夜曇,忽然幽幽地開口說:“綺蘿姐姐,三叔若是這輩子都不會回來,夜曇就這輩子一直等著他。”
黑暗中,綺蘿摸索著握住夜曇的手,初夏的夜晚,這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卻冰冷而僵硬。“三爺很快就會回來,夜曇用不了幾日還是三爺最漂亮的新娘。”綺蘿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拉起那隻手放在自己的頸窩裡暖著,“夜曇,你放心,你和三爺是上天註定的一對,誰也拆散不了你們的。”
“無論是不是註定的,我只知道,三叔若是有了什麼事,夜曇這輩子便再也不會嫁人。”
又是沉寂許久,兩聲幽然的嘆息,一同響起,綺蘿深吸口氣,再次緊緊攥了下夜曇的手說道:“睡吧,也許明天一睜眼,三爺也就回來了。”
“綺蘿姐姐,三叔昨夜還跟我說,只要我好好睡一覺,再一睜眼,就是大婚的日子,我就是他的新娘了呢。可是今天,卻成了這樣,我現在都有些不敢睡了,怕,再睜眼還有什麼壞訊息再等著我。你說,三叔,他,不會,被砍頭吧?”說道最後,夜曇的聲音裡分明已經帶著哭腔。
“又瞎想什麼呢?能有多大的罪過啊,怎麼會砍頭,最差了,也不過就是關些日子就是了。你就好好在家帶著,把自己養的水靈些,等三叔回來,別讓他為你心疼就好。”
輾轉反側著,兩個姑娘終是睡著了,卻又都睡得十分不安穩,天亮的時候,都是一臉憔悴的模樣。
綺蘿幫著夜曇收拾好,陪著她吃了早飯,想著回屋隨便收拾下,便啟程進京去找緋蔓和季蔚琅。可是夜曇一直跟在她身邊,一刻也不想離開,倒讓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鄭嶽平晌午的時候喊她們一起過去吃飯,吃過飯,看著鄭嶽平拉著夜曇說話 ,綺蘿這才找了個空,趕緊準備悄悄地出門。誰知東西才收拾好。下人來通秉說,莊子外邊有人找她,綺蘿微微皺眉。在這世上,她早就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更是沒有人會知道,她住在嶽嘯山莊的事。正趕上莊子裡最亂的當口,綺蘿不敢不小心,沒讓人把來客領進來,而是自己迎了出去。
來客卻讓綺蘿吃了一驚,正是她原本要進京去找的緋蔓。看見是表妹來訪,綺蘿便趕緊請了進來,自然總是要跟主人打個招呼,便帶著緋蔓一同去見鄭嶽平,一路上問緋蔓怎麼想起來到這邊來,緋蔓也只是笑著說道,“想姐姐了,便過來看看姐姐過得好不好。”
綺蘿心知定是還有別的事情,沒準是季蔚琅派來探探莊子的動向也未可知,不過若是想跟季蔚琅那邊說上話,卻總要透過緋蔓,便也沒仔細地追問。
見了鄭嶽平給兩個人做了介紹,也順便把夜曇和緋蔓也介紹了彼此認識。鄭嶽平知道緋蔓和季蔚琅的淵源,詢問地微微朝著綺蘿挑了下眉梢,綺蘿也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鄭嶽平見了便開口道:“你們姐妹也是有些時日沒有見過面了,好好去聊聊吧,既是綺蘿的妹子,也是咱們莊子的貴客,綺蘿就替我好好招呼下吧。”
綺蘿點點頭,便準備和緋蔓回去自己的小屋說話,問明她此次的來意。可是伸手去拉緋蔓,才發現她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夜曇,雙腳似生根一般,一動不動。綺蘿一皺眉,手臂上使了些力,卻被緋蔓輕輕掙開,面上迅速綻開一朵明媚的笑容,看著夜曇道:“這就是夜曇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