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沒有隨四哥一起去啊,我真的不想再活在這個痛苦的人間了。
想到四哥,我忍不住的想要哭泣,可眼睛脹的厲害,卻流不出半滴淚來,好象在那個悲傷的上午,我已經把眼淚全都流光了。
“小姐,你醒啦?”一個驚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斷了我的傷心。
我略略轉了轉頭,看見三娘拿了燭臺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端著食盤的燕兒。
原來,天已經黑了麼?
我竟然已是暈了半天。
三娘一邊將燭臺放到桌上,一邊說道:“小姐餓了吧,起來喝點粥吧。姑爺臨走前一個勁的吩咐,讓我們照顧好小姐。四少爺的事,姑爺說他會辦好的,他回來後就帶著那個胡連胡管家去送四少爺了,說是要將四少爺的靈柩送到他孃親那裡去,讓小姐不要胡思亂想,有事情等他回來再商量。”
去送四哥?
應該是胡連去送吧。
今天不是胡夜鳴回來的時間,他肯定不能離開妖魔道太長時間,想必是找了個藉口回去了。
只是不知道,他這次冒然回來,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若為了我再賠上一個。。。
我真是百死不足以謝罪了。
燕兒端了粥來餵我,我哪裡可能有胃口吃得下。
躲開燕兒送到嘴邊的粥,我搖了搖頭。
“燒水,洗澡。”
吐出這四個字,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拒絕再與她們說話,也拒絕她們再餵我吃飯。
三娘嘆了口氣,替我壓了壓被子,帶著燕兒出去了。
過了沒一會兒,三娘和燕兒抬了浴桶進來。
待她們退下,我坐起身來,慢慢脫掉衣服,泡進了冒著熱氣的浴桶中。
水有點熱,我皺了皺眉頭,忍耐了。
順著桶壁滑坐在桶裡,我傾□子,將頭埋入水中,令人窒息的感覺即刻清晰傳來。
直憋得頭暈眼花,再不起身就得喝洗澡水了,我才抬起了滿是水痕的臉。
我好想哭。。。
胡夜鳴曾說過,爹爹將杜家的福氣佔盡了,我們做兒女的自然都會命薄一些。
現在想來,這話是對的。
四哥英年早喪,已經是薄命中的薄命了。
而我,在這短短二十年的時光中,一直在不停的失去,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六歲時,失去了傅亭西。
七歲時,失去了孃親。
十二歲時,守了我五年的四哥不告而別。
十五歲時,杜明鋒與世長辭。
十六歲時,駱塵淨舍我而去。
二十歲時,四哥用這種慘烈的方式,再一次離開了我。
我不知道人活著,要經歷多少次傷痛,要眼睜睜的看著失去多少親人。
死去的人什麼都不知道了,可還活著的我呢?
當這些傷痛全加諸在我身上時,我再也無力承受。
傅亭西去世以後,我還有孃親,所以我只是少言寡語了一些,卻沒有覺得生無可望。
孃親拋下我之後,我徹底封閉了自己,隔絕了世界,而還是小小少年的四哥,卻給了我一絲生的希望。
而現在,當四哥絕決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我還擁有什麼?
胡夜鳴麼?
我忽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擁有他了。
若他真是我的,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在我痛不欲生的時候,他不陪在我身邊呢?
我需要他,我需要有人來陪著我,來給我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安全。
四哥走了,他彷彿把我的一切同時帶走了。
我感覺心裡好空,身體好冷,這個世界,再無我的立足之地。
我如此的需要溫暖,可我惟一擁有的那個人。。。他不在我身邊。。。
收攏了雙臂,我抱膝坐在水中。
溫熱的水,暖暖的將我包圍。
到了此時我才知道,原來我所擁有的溫暖,從始至終,只有它而已。
失神的在水中坐了良久,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水早已涼透,而我在冰涼的水中,已經坐了半宿。
草草抹乾了身上的水珠,穿上睡衣,也沒等頭髮幹了,我就呆呆的躺到床上去了。
想四哥,想著這麼多年來,他的一舉一動,一點一滴,從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小少年,到那個傲氣凌雲的青年男子。。。和四哥在一起的時光,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