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陸星晨只在七歲的時候來過一次浴佛寺。當時是母親帶著他,來給信佛的姥姥做超度法事。音容宛然,如今,卻與母親天人永隔,陸星晨不覺眼圈有些溼了。
正要靠近浴佛寺大門,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大和尚伸手攔住陸星晨的黃色蘭博基尼跑車。前面已經有幾輛計程車被他引導改道而去。
胖大和尚打量了一下他的車,臉上浮出點笑容,轉到車窗前,對開啟車窗的陸星晨合十一禮,道:“這位施主,真不巧,今天本寺有重要人物來訪,不對外開放,請您改日吧。”
陸星晨伸出頭朝門口看了看,見兩排衣著光鮮的和尚合掌肅立。隨口問:“什麼重要人物,美國總統還是英國首相啊?”
胖大和尚眯眼道:“對本寺而言,這位活佛大人可比那兩位尊貴多了。”說話間,對面街道浩浩蕩蕩駛來一個車隊,最前方開路的是兩輛警車。車一停,下來八個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特警,分立在寺門口,警覺地看著四周,包括陸星晨這邊。胖大和尚早撇了陸星晨,顛顛迎向緩緩停在寺門口的加長凱迪拉克。車上先下來四個大紅僧衣的精壯喇嘛,其中一個畢恭畢敬開啟車門。
此時一個約三十上下,袈裟豔麗、高大俊朗的僧人從大門內快步走出。陸星晨一見此人,不由精神一振。
車內先探出一隻做工精細的紫色厚底翹尖靴,慢慢落了地,接著是伸出了一隻瑩白如玉的纖纖玉手,腕上掛了一串十四顆的陽光下璀璨生輝的彩虹雙眼黑曜石。
第二節
第二節
陸星晨瞪大眼睛。隨即,裡面探出一個光頭,劍眉朗目,偏偏一張五官完美的臉又膚如凝脂,令人目眩神迷。他袒露一臂,上身穿錦緞坎夾,外罩毛呢布紫色袈裟,腰胯處系鑲紅邊的赭色裹裙。他的聲音則更加令人驚豔,似男似女,非男非女,宛如天籟,讓人聞之沉醉。陸星晨呆呆地聽著兩個僧人用他聽不懂的某種語言親熱地寒暄著,攜手向浴佛寺大門走去。那和尚忽然一偏頭,有意無意間朝陸星晨這邊瞟了一眼,這一眼,勾魂攝魄,讓陸星晨的心一陣亂跳,暗想,莫非,這活佛是個絕色女子?胡思亂想間,門口的眾人已經散了,陸星晨搖了搖頭,無奈地啟動了蘭博基尼,掉頭。
入了大門,那活佛忽然用他動聽之極的聲音說起了漢語,他的漢語抑揚頓挫、流利婉轉:“覺誨師兄,北京佛學院一別三年,好生掛念。”
覺誨也改用漢語道:“玄靈師弟,上週突聞你要從大雪山來上海,我興奮之極,咱們又可以如在學校時一般徹夜論道了!”
二人相視大笑。
行至岔路,玄靈停步。覺誨指著右邊青石路道:“玄靈師弟這邊請。”
玄靈卻手指左邊草徑,道:“覺誨師兄緣何不引小僧走這條路?”
覺誨望定玄靈,終於大笑,指著他道:“你又亂用‘法眼通’,也不怕造業!”
玄靈略顯調皮地一笑,道:“師兄金屋藏嬌都不怕,小僧怕甚?”
覺誨臉微微一紅,道:“休得胡說,葉小姐葉施主是大有佛緣的人”
玄靈擠眉弄眼道:“既然‘大有佛緣’,小僧就更該拜會一下了。”
覺誨搖頭笑罵道:“拿你這小賊禿,我是一點法子沒有。走吧!”
玄靈喜形於色,竟走在了前面,遇到岔路也不假思索,轉過幾道彎,便看見竹林中,掩映著一間木板搭建的禪房。玄靈快走幾步,去推虛掩的木門,覺誨剛要出聲喝止,卻“咦”了一聲,禪房內,空空如也。
玄靈入門,來到書案前,見硯臺下壓著一張字條,上面是一行工整娟秀的小楷:“大師有貴客來訪,小女子不便久留,改日再來討教。葉多姿留字。”
玄靈拿著字條,歎賞不已。茶桌上半杯大紅袍餘溫猶在,室內淡香若有若無,墨痕未乾,然佳人已芳蹤杳然
覺誨悵悵,一把奪過字條,抱怨道:“都怪你,本來正談到興頭上。”
玄靈搖頭晃腦吟道:“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覺誨不理他揶揄,只盯著手中的字看。玄靈自覺無趣,在茶桌前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啜飲。覺誨捲起字條,納入袖中,在玄靈對面坐下,直視玄靈美目,肅然問:“師弟這次來,肯定不是為了下個月那勞什子的華人佛教大會,這些蠅營狗苟的僧眾怎能入你的法眼!”
玄靈眨眨眼,道:“小僧的事情自然瞞不了師兄。這次來,是為了本派活佛扎西多吉轉世的緣故。”
覺誨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