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鄭府出去的蕭頌忽然駐足,站在門房外聽著並不算十分清晰的曲子,唇畔一抹笑容逐漸綻開,待到曲音畢的時候,竟然輕笑出聲。
鄭府門房抹了把汗,見他此刻似乎沒有多少煞氣,怯怯的問道,“蕭侍郎,您沒事兒吧?”
沒事就快走吧,您這麼尊神杵在大門口,咱是關門還是不關啊!
蕭頌衝他燦然一笑,腳步輕快的下了臺階,接過小廝手中的馬韁,利落的翻身上馬,揮起馬鞭,一溜小跑。
門房看的目瞪口呆,這這還是長安鬼見愁麼?
門房方才沒注意簫聲,只見到蕭頌忽然就笑起來了,不由打了個哆嗦,看了看周圍,喃喃道,“難不成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屋內,冉顏一曲畢,摩挲著簫身,面上不覺的便露出笑容。
“顏娘。”外面有個女聲喚道。
晚綠立刻打了簾子出去,“屏幽姐姐,不知尋我家娘子何事?”
屏幽是李老夫人身邊的侍婢,冉顏收起簫,便聽見屏幽道:“老夫人名奴婢來請顏娘過去說說話。”
老夫人雖是鄭府的老夫人,可唐朝的女子並不從夫姓,她本姓李,若要真是稱呼起來,須得喚“李老夫人”才對。
上次李老夫人請了冉顏迂來敘話,其實並沒有說很多,李老夫人只是簡單的詢問了冉顏母親的情況,然後禮貌性的交代了幾句話而已。
鄭家能同意冉顏搬過來住,也不過因為利益而已,於冉顏本人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因此她搬過來一個月,李老夫人還是第一次主動找她敘話。
“屏幽姐姐請進來稍候,我這就給我家娘子整妝。”晚綠心中歡喜,卻還是穩住了聲音道。
“多謝。”屏幽客氣的應聲,便隨著晚綠進了隔壁的茶室。
招待完屏幽,晚綠又急匆匆跑回來幫冉顏整理頭髮和衣物,淨了面。弄的清清爽爽,才與屏幽一起往老夫人住的平陽堂去。
平陽堂,還是當年平陽長公主給老夫人住處取的名字,寓意攜手一起“平楊”的意思,甚至比“平陽公主”這個封號還要早許多年。
這幾十年來,李老夫人換過許多住處,但這名字卻是一直不曾棄過。這是屬於她曾經的榮耀紀圌念,區別於一般婦人的功勳。
平陽堂的院子中有一棵紫藤樹,枝幹遒勁,盤枝錯節,枝椏竟是覆蓋了大半個院子,此時才一月初,花期未到,只能看見光禿禿的黑褐色軀幹和枝椏,卻別有一種古樸大氣之感。
正廳的門匾上,“平陽”兩個蒼勁有力,形骨俱佳,卻是出自虞世南的手筆。
“老夫人正在廳內,娘子進去便是。”屏幽在門口打了審子,轉頭卻與晚綠道,“妹妹與我一道去泡茶吧?”
李老夫人的院子怎麼也不會輪到晚綠伺候,不過是支開她罷了,晚綠也懂的,遂看了冉顏一眼。
冉顏頜首道,“你茶藝差勁的很,與屏幽姑娘好好學習。”
“是。”晚綠小圌臉一垮,心想,您可真不怕揭短。
屏幽掩嘴輕笑,道,“妹妹隨我來吧。”
冉顏進了屋,門內的侍婢,立刻進了裡屋通報。冉顏也並沒有多等,那侍婢便引著她進去了。
屋內不止老夫人,還有五個中年華服婦人,四周站了一圈的侍婢。冉顏認出,其中坐與老夫人最近的婦人是鄭仁桊的夫人,杜氏。其餘的,冉顏卻都不認識。
“顏娘坐吧。”老夫人靠在胡床靠背上,抬手示意身邊空著的位置。
為了與本家的十七娘區別開,府裡上下一般都稱呼冉顏為顏娘。
冉顏謝著坐下,杜氏緊接著便一一介紹另外四位夫人的身份。冉顏又爬起來一一見禮,心裡著實有些惱怒,方才她一進屋的時候怎麼不介紹,非得等她坐下了之後才說!
這幾位都是鄭氏本家的夫人,與鄭仁泰較為親近的幾位兄弟之妻。
見禮的同時,幾位夫人也都順勢打量冉顏,其中一位略有些圓圌潤的婦人盧氏,咯咯笑道,“當年本家的姊妹裡,就屬息王妃和濯娘子生的好,濯娘子的女兒竟也如此出類拔萃。”
她這話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息王妃也就是隱太子李建成,聞喜縣主的親生圌母親,這樣尷尬的身份自然是能擴音儘量避擴音起。
冉顏覺得泛泛之輩是不敢在李老夫人面前玩手段的,這盧氏一準的就是腦子缺根弦,哪壺不熱提哪壺。
屋內靜了一瞬,杜氏立刻岔開話題道,“說起來我這個嫂子做的不稱職,濯娘嫁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