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小女娃,生於深宮、長於深宮,芳華疼愛女兒,卻也沒把沫沫當做真正的小娃子教養,久而久之,沫沫懂的,很多就好比,剛才那閒軼眼中的情緒,像極了額娘每次談及皇阿瑪時的那種感覺。
面對康熙,芳華從未直接表露過愛慕之情,可是對著女兒,芳華從未掩飾過對玄燁的傾慕,所以,沫沫幾乎可以肯定,這所謂的“謀士”,似乎不僅僅是個謀士,或者,這人不僅僅懷著一顆“謀事”之心。
四哥哥,有人愛慕,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暖洋在她身後,沫沫低著頭,漸漸的,欣悅之餘,渾身散發著一種壓抑的悲傷被愛慕,這種事,不會屬於她,即便得皇寵於一身,可她終究是個天生殘疾的。
所以,額娘、還有哥哥們能夠幸福,便就是她的幸福。
暖洋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仍然只是默默在後邊推著公主的輪椅殿下,你可知道,其實,你比任何明珠都要光華閃耀!
只是謀士?真的只是謀士嗎?
女孩兒淡到極致的疑問,攪得閒軼心中煩躁,他關起閒雲居的大門,回到院中,手,不禁撫上心口的位置亂了,心緒。
想他閒軼,活了十八年,自有記憶起至今,從未有人能夠如此輕易打亂自己的心緒,即便是兩年前,師傅逼得自己千方百計投於四阿哥門下,那時候,也就坦然自若地接受了傾心輔佐皇四子三年,便是師傅提出的出師任務。
兩年前,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賣”於胤禛,面不改色、心跳如常。
兩年後,前一晚,被胤禛一個眼神所迷,就在剛才,竟被一小丫頭問得啞口無言!
多簡單的一個問題。
閒軼,是謀士,只管出謀劃策,只為四爺謀天下不談其他。
這其他也包括感情嗎?
此刻,他,卻,回答不了。
而那一邊,胤禛親自把沫沫送回景仁宮,也察覺到了,這丫頭時不時用古怪的眼神偷偷瞄著自己,見她興趣盎然的樣子,被這麼打量,若是換了一個,此刻胤禛怕早就寒氣大發瞭然而,他不過是略帶寵溺地伸手撫了撫沫沫的小腦袋。
“啊?四、四哥哥把錦繡打了?”回宮,胤禛陪著芳華在主殿說話,沫沫先是回房休息了一下,然而,問起這半月來的宮中事,竟是聽到這樣的訊息?
在四哥府裡,被瞞得嚴實。
暖洋感覺到沫沫投來疑惑的目光,他皺眉、搖頭,在四爺府上這段日子,絲毫沒有聽聞這樣的訊息定是四爺的意思。
沫沫微微有些懊惱,細想一下,稍有些自責,若不是那時候自己急著幫八哥哥在四哥哥面前討好,按著往日的情形,四哥哥最狠也不過是對著八哥哥訓斥一頓、再罰八哥哥補上功課斷然不會,狠打了錦繡!
等到晚膳的時候,胤禛顯然感覺到了沫沫的情緒稍顯低落,無奈苦笑,這丫頭是鬧彆扭了。
芳華眼神一頓,轉瞬就明白了,“把錦繡叫來。”
隨著她這一聲,看著語竹得令出門,餐桌邊圍坐的胤禛、胤禩、還有沫沫都是神情一滯,胤禛眼中暖色更甚,而胤禩和沫沫則稍顯憂慮。
錦繡聽聞語竹姑姑的話,整了整衣衫,默默跟著,忍不住有些忐忑,這情形,怎的都讓他想起半月之前,也是如此被叫進了四爺的書房,接著就是一頓板子打得屁股開花。
四爺的書房,不是那麼好進的。
皇貴妃的家宴,更容不了外人插足。
語竹雖然在前頭領路,卻也察覺了身後少年的心緒波動,語竹微翹嘴角,心中暗笑,主子名下的三個孩子可都是長大懂事了,她這做額孃的竟還是這般孩子心性、愛鬧著玩。
不過,錦繡這孩子跟著八阿哥這些年,性子也太過張揚了一些,而八阿哥是主子,又有皇貴妃這養母罩著,再有四阿哥和小公主兄妹顧著,八阿哥即便是調皮惹事,倒也無妨在這皇宮,錦繡畢竟也就是個奴才,比不得主子。
四阿哥這頓敲打,甚好。
芳華是皇貴妃、是副後,即便六宮之事平日裡早就交給宜妃和德妃處置,但後宮之權,卻一直在皇貴妃手中,而芳華又厭於宮事,更多的都是語竹在幫著打理,所以,宮中之勢,語竹看得分明,不禁替主子感慨,四阿哥是長大了。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錦繡,這會兒戰戰兢兢給各位主子請安,尤其是皇貴妃氣場太強大,錦繡在門口跪著,都不敢起身,只顧著低頭。
沫沫瞪著眼睛瞧錦繡,這傢伙向來性子活躍,倒還真是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