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她找著了,拿到了旌表說是錢也沒餘下多少了,沒錢吧,她偏偏又病倒了,人家讓她去濟貧院她又不去,說什麼不能失了先夫臉面,就只好死熬著了,聽那個夥計說,她一天就吃了半個硬饅頭,水倒喝了不少。”
林仙草心裡微微一動,再一細想,又想不出個究竟,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啪的拍了下巴掌,把雲秀嚇的一口茶嗆進了喉嚨裡,狂咳不止,林仙草看著咳的臉紅脖子粗的雲秀吩咐道:“明天去仔仔細細打聽清楚,她叫什麼,哪裡人,今年多大了,因為什麼事得了旌表,家裡還有什麼人,有什麼打算,還有,最要緊的,她的病,到底病到什麼樣,找個好大夫給她把把脈!”
“姨娘要幹什麼?”雲秀一臉狐疑的看著林仙草,林仙草拍了拍巴掌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福至心靈,隱隱約約覺得吧,這事得管一管,說不定有大好處。”雲秀連眨了十幾下眼睛就放棄了思考,姨娘之高深非她所能明白,聽話就行。
晦暗的夜色中,一個婆子從清遠院出來,繞了半個府進了趙姨娘的院子,從袖子裡取了只荷包塞給趙姨娘的貼身大丫頭金燕,也不多話,轉身就出院門走了。
金燕捏著荷包進了上房,趙姨娘正端坐在炕上閉目唸經。金燕將荷包輕輕放到趙姨娘面前的炕几上,趙姨娘唸完了一卷經,放下念珠,捻起荷包慢慢抽松繩子,從裡面倒出張摺疊的精緻非常的方勝來,趙姨娘嘴角撇出絲絲冷笑,舉起方勝細細看了好一會兒,又拿近聞了聞,這才冷笑著拆開方勝,一個字一個字看著方勝上的濃詞豔句,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輕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笑了好一陣子,才用細白的手指將方勝一點點撕的粉碎,金燕上前收了碎屑,倒進了炭盆裡。
金燕收拾好,重新給趙姨娘沏了碗茶,側身坐到炕沿上,看著趙姨娘,面帶擔憂的低聲道:“姨娘,我總覺得好些事太順當了,您看,您想讓孫嬤嬤去清遠院當差,就跟顧嬤嬤說一聲,隔天孫嬤嬤就去了清遠院,還有上元節那天,也太巧了。”
“嗯,我知道。”趙姨娘面容淡然,端著杯子一點點抿著茶,好一會兒才接著道:“哪有什麼巧事,所有的巧事後頭都有推手,沒什麼,不過是王妃想借我的手摘掉讓人厭惡的人罷了,在老夫人院子裡看到大姐兒那天,我就想到了。”
“那咱們會不會”金燕絞著手,很是憂慮,趙姨娘放下杯子,笑容裡透著苦澀,看著她低低道:“成了替罪羊是吧?不會,象我現在這樣,”趙姨娘的聲音一下子哽住,好一會兒才接著道:“象我這樣,爺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王妃何苦難為我?留著隨手用用豈不好?清遠院那個才是王妃的腹心大患,一旦度過這關翻了身,王妃的麻煩就大了。”
“那她怎麼不自己動手?”金燕聲音裡透著不平,趙姨娘看著金燕,好一會兒才應道:“她是自小教匯出來的當家主母,若有人可借用,她絕不會髒了自己的手,主子們都這樣,咱們”趙姨娘眼裡閃過絲絲冷意:“也犯著髒手,你拿十兩銀子,再拿幾匣子點心,去尋一趟孫嬤嬤,讓她遞話給那位,就說荷包送進了爺院裡,只不過,爺院裡如今可是林姨娘管著,爺現在心裡眼裡只有林姨娘,那荷包爺能不能看得到,可就不知道了。”金燕眼睛亮了亮,忙答應一聲,起身取了銀子點心,出門尋孫嬤嬤去了。
秦王興沖沖回府,大步溜星直衝進正院垂花門,彎進廂房一把揪出林仙草,邊往上房進邊笑道:“有好事兒跟你說!”
林仙草侍候秦王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秦王淨了手臉,也不喝茶,拉著林仙草坐到炕上笑道:“你上回不是說想出去逛逛?還想到觀音院瞧瞧是吧?你收拾收拾,後天我帶你去!”林仙草驚訝萬分,看著秦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又是抽什麼風了?
“娘娘要做個祈福法會,點了相國寺、觀音院等幾處地方,我想起你想去觀音院看看,就尋娘娘討了這件差使,跟娘娘說你與佛有緣,咱們後天一早啟程,法會要連做三天,咱們在別院住兩晚再回來。”秦王說的眉飛色舞,林仙草聽的心花怒放,總算又放風了,真不容易。
隔天一早去請安時,林仙草的興奮之意還幾乎按耐不住,離王妃院子還有幾個彎,林仙草慢下步子,默唸著淡定調出平時低眉順目的模樣,這才繼續往前走,剛轉了個彎,小趙姨娘突然從斜刺裡竄出來,嚇的正默唸著淡定經的林仙草差點一頭跌到冬青叢裡去。
“我就說,昨夜裡燈芯一個勁的結燈花,原來應在這裡,咱們姐妹在這裡碰到,真是巧呢!”小趙姨娘笑顏如春花,林仙草拍了拍胸口,她的院子和這兒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