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說自話著愉快地決定了。
在這件事上,連袁老太君這個御封的一品國夫人都沒有插話的資格,她難道還能說不嗎?
她垂著頭默然不語,幾乎是顫抖著,將面前勺子裡的魚丸狠狠地、整個地吞了下去。
姜皇后叫崔翎代表盛京貴婦們替西北將士送棉衣,這件事如同一顆驚雷。
她只是輕輕地往潭水中一放,就激盪起巨大的水花。
這突如其來的任務,令老太君措手不及。
她猜不透姜皇后的用意。
等到筵席結束,宜寧郡主面色凝重地扶著老太君說道,“方才宴飲的間隙,我抽空去看了看悅兒。她沒有瘦,也沒有不精神,挺好的。”
她微微一頓。“本來她說要找時間過來跟祖母您請安的,但出了五弟妹這事。我便替您回掉了。”
老太君此時也沒有什麼心思與最疼愛的曾孫女閒話家常。
她沉沉點了點頭,“嗯,宮裡頭你人脈熟,託人好好照看著點悅兒。”
宜寧郡主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麼,到底還是沒有張口。
她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有什麼事,咱們回府再議吧。”
宴席已散,姜皇后早已離座。
老太君緊緊握著崔翎的手,一刻都不肯鬆開。“走,咱們回家!”
一回到鎮國將軍府,老太君便將五個孫媳婦叫到屋子裡。
泰安院的門叫可信的奴婢鎖了,看守好,屋子裡近身伺候的丫頭嬤嬤也都遣了出去聽命。
宜寧郡主面沉如水。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威嚴和沉重。
她問道,“祖母您說,姜皇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西北軍由袁家領兵,這十萬兵士中,有大半都效命於鎮國將軍。
姜皇后替西北軍士募衣。實際上袁家也得到了實惠。
但,此戰柔然是保家衛國,就算要勞軍犒賞,也不該由袁家的人出面啊。
更何況,五弟妹不論如何都只是個新婚不久的柔弱女子。
先不提她跟著石修謹一塊出遠門,會不會遭人話柄,流出什麼閒言碎語。
光說這一路上的兇險,就叫人心裡擔憂牽掛。
從盛京城到沐州城不遠萬里,日行千里的名駒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十五日光景。
西北苦寒之地,州城中倒也曾有過繁華年景。
可現在有戰事,定然不復先前之熱鬧熙攘,也可能還會有流離失所的難民,這一路行去,說不得便要受到衝撞。
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老太君眼眸低垂,靜默不語。
廉氏忍不住了,“閒言碎語倒不必怕,這趟差反正是姜皇后的命令,今日殿中那麼多貴命婦親耳聽到的,若有人敢說半句五弟妹的不是,便是在質疑姜皇后的威嚴。”
她頓了頓,“不妨往好處想,或許姜皇后當真是覺得五弟和五弟妹剛成婚就分開,有些不忍,趁這機會,叫他們夫妻兩個團圓,也說不定。”
這話當真只是自欺欺人。
這屋子裡除了崔翎之外,都對姜皇后的作風有所瞭解。
那可不是個心地慈善的人。
姜皇后也從來不做無的放矢的事。
叫袁五郎夫妻團圓?她不會有這樣的好心。
一定是有什麼別的猜不透想不到的深意。
老太君沉默半晌,驟然睜開雙眼。
她沉聲說道,“姜皇后下了懿旨,小五媳婦總不能抗旨不遵。所以這一趟,是勢在必行的了。”
崔翎已經震驚了一路,厭煩了一路,也委屈了一路。
這會兒,她早就已經回過神來。
姜皇后不喜歡她。
這是她在坤寧殿中與姜皇后的視線短時相交時的感受。
但她不知道為什麼。
此時此刻,她來不及也不想去費這個心思,去揣測姜皇后的想法。
她想的是,西北之行,似乎是躲不過的了。
既然是不可反抗的命運,那不如試著去接受。
她想,就當是去西北旅遊吧!
一路上能見識不同的風土人情,說不定還能吃到各地的美食。
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從方才幾位嫂嫂你一言我一言的話中,崔翎很快地篩選出了資訊。
首先,是路途遙遠。
其次,可能不安全。